Summary:
「我的第一個怪物,」五條悟宣誓著,夏油傑抬眼看他,看他一如往昔俊美如神祇的同期,「就是你,夏油傑。」
Notes:
夏油傑過去捏造,五夏交往前提。
獻給我最愛的紋映。
知道成人不相信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物,夏油傑記得那是八歲的事。他貪早,將床頭櫃的鬧鐘撥到地板去,用棉被把自己裹起來,假裝地上不停震動的鬧鐘失去原有的功能,大概是動靜太響,廚房裡準備早飯的母親上樓,她打開門就見一團白色的幽魂在賴床,男孩長大的速度像雜草,下過雨後就長了幾吋,如今她已抱不動夏油傑,她伸手去拉夏油傑捏著的被子,經過一番拉扯,用力搶回棉被的夏油傑被反作用力一扯,和鬧鐘一起摔在地板。
母親抖開棉被,隨手一摺,她俯視正面落地的夏油傑說:「你要起床,還是睡在地上?」
夏油傑不情願地睜眼,來回滾動,掙扎後用腰部的力量跳了起來。母親把棉被摺成工整的方形,他站到母親跟前,享受她的撫摸與降落在頭頂的親吻。
「刷牙洗臉,然後下來吃早餐。」母親說,邊說邊用兩指夾著他的鼻尖,夏油傑點頭,找到床邊散落的兩隻拖鞋,用跑的進浴室。
母親在他身後喊:「牙齒每一顆都要刷二十下!」
他應聲,說是知道。從夏油傑記事以來,他沒有手足,玩伴是父母,母親作為全職家庭主婦,既是他的母親、老師,也是他的朋友,他積攢的知識與社交技巧,大半來自母親,她像他的百科全書,夏油傑負責提問,母親提供解答,他們合作無間,血緣的信任由此而生,他相信母親說的每一句話,其中包含了她說的「你看不見怪物」──事情總是毫無預兆地發生,像真正的天災無法預測,某天夏油傑安睡在臥房裡,影子從天花板上破開,他被一陣濕漉漉的摩擦聲吵醒,他辨識不來那是什麼聲音,當夏油傑睜眼,夜色長出血肉,膿水在陰影裡滾動,蠕動的肉塊停在夏油傑頭上,頂端張開如巴西蜥蜴的錐形眼,眼裡有洞,似乎在空洞之中還有更黑暗的存在,他發出劃破長夜的尖叫,母親本能地起床,用最快的速度來到夏油傑的房間,她看見兒子在床上用棉被罩住自己,顫顫巍巍地找媽媽。
她上前環抱夏油傑,憂心忡忡地問他做惡夢了嗎?夏油傑在被褥裡摀住雙眼,哭著說天花板上有怪物,母親往上看,除了燈罩和螢光恐龍貼紙外,那裡空無一物。她把夏油傑抱得更緊,她說媽媽在這裡,別怕。夏油傑放聲大哭,母親將她抱到主臥房和丈夫共寢,整個晚上,夏油傑都惦記著那隻怪物。再到明日,相同的經歷折磨著夏油傑和父母,持續長達一個月的夢魘終於鬆動母親對於兒子的耐性,她打開臥房裡的燈,按住夏油傑的肩膀,強迫他看向「什麼也沒有」的天花板,她像要證明使蘋果落下的地心引力真實存在,反覆開燈,又關燈,再開燈。
「你看,天花板上沒有怪物,現在你看不見怪物了,對吧?」母親說。
明滅之間,夏油傑與不存在母親眼中的怪物對望,日光燈照出祂的身形,祂的肉色漆黑,連光線也能吞噬,那只錐形眼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夏油傑,身旁的母親顯得洋洋得意,夏油傑佇立原地,感覺自己一部分的靈魂也被眼前來自不同次元的怪物吸收。
意識到夏油傑平靜下來,母親彎腰輕撫兒子的臉頰,落下客西馬尼園裡的猶大之吻。
五條悟難得安靜地把這個故事聽完,他最開始不過是好奇夏油傑怎麼與他的第一隻咒靈相遇,像真新鎮出發的小智挑選第一隻神奇寶貝才能踏上旅程,咒術師也差不多是相同系統,尤其對於夏油傑的術式而言,咒靈比起敵人,更像夥伴。
他在思考要給出什麼反饋比較妥當,「你很失望嗎?」五條悟問夏油傑。
夏油傑裸著上身躺在他旁邊,高專的宿舍單人床對於兩個十五歲的男高中生而言著實太小了,他們幾乎是挨著彼此的肩膀,緊貼床緣才勉強容納一起,他側過臉去看五條悟。
「你指我對母親嗎?」夏油傑轉動眼珠,猶豫半晌,才說,「不會,畢竟她不懂,她是無神論者。八歲之後,我爸就把我送進寺廟裡面了,我對她的記憶都是比較好的那一面佔多數。」
五條悟抿唇,沒繼續說下去。他也轉過頭對上夏油傑的視線,五條悟用手指撩開夏油傑漸長的鬢髮,將之收束耳後,他看夏油傑的目光稱得上五條悟人生裡誠實過的證據,年少的愛火不需要理由,他們在成長過程中共享過相同的孤獨,五條悟明白夏油傑理解他,就像他總能知道夏油傑接下來將要說的每一句話,輕快如相聲,幽默而殘忍。他們視線交錯,用同樣的速度接近彼此,吻得格外小心。
夏油傑的嘴唇相較五條悟的乾燥,他伸出舌頭舔濕夏油傑的唇,這導致了他們每一個吻裡都有靜電,都像火花。
「那你的第一個怪物是什麼?」夏油傑反問他。
五條悟故弄玄虛地盯著他,夏油傑被看得有些心慌,他在狹窄的空間想辦法去推五條悟的胸口。
夏油傑皺眉,「幹嘛這樣看我?」
「你想知道嗎?我的第一隻神奇寶貝。」五條悟神秘兮兮地說。
「反正不是皮卡丘,你討厭老鼠,我猜小火龍。」夏油傑破罐子破摔,要比沒營養他也不會輸。
五條悟裝作驚訝,哇一聲說夏油傑你是天才嗎?太會猜了吧?我的小火龍現在已經進化成噴火龍了,你想看嗎?夏油傑意識到話題進入不健康的方向,連忙止損,他挪動身體要背對五條悟,被抓了回來,五條悟翻正他,順勢壓在夏油傑身上,把他困在雙臂之間。
「我的第一個怪物,」五條悟宣誓著,夏油傑抬眼看他,看他一如往昔俊美如神祇的同期,「就是你,夏油傑。」
夏油傑聽見他滿足地笑。
五條悟小小聲地說:「我的小怪物,夏油傑。」
然後他們又吻了一次,無數次,直到新宿盡頭為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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