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人生

*來自派寶阿宇的委託，寫的是原創的角色，占十及一枚，人設收下圖。
*希望大家閱讀愉快，這兩位可愛的小情侶故事。




我的女朋友是超能力者

Summary:
許多事不必水到渠成，就像占十見一枚第一次面，他就有了這個人將會紮根在他心底的預感，人的第六感是神奇的。愛情也是。

但這不包含整整半年見不到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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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操場旁數落葉，試著讓放學前的掃除活動顯得正經一些，學生們絕對比我感覺更無趣，我看著他們勉強地拿著掃把對水泥地擺弄幾下，捲起來的泥塵滾向跑道，或故意把葉子掃進另一個班級的區塊，我踱步走向他們，被推選出來的班長率先一步抵達戰場，她動手把推過去的落葉掃回來，男孩們像做錯事的小孩原地罰站，班長仔細地盯著他們，沒說話卻透過視線數落了他們一番，接著看向我，班長身後的那群人連忙把落葉和垃圾集中起來，一齊倒進袋子裡。

　　班長開口，但語氣不是詢問：「老師，我看大家都掃得差不多了，可以先回教室嗎？衛生股長和值日生把垃圾拿去資源回收場，應該就可以了。」

　　我點頭，她安排好就行，班長不過就是報備，她微微鞠躬，轉身去發配各個同學的任務。最開始我沒能掌握這個班級的性格，辦公室裡坐我隔壁的國文老師請了產假，原以為帶班這件事不會落到我頭上，墨菲定律證明，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上個月初，教務主任一早把我叫過去，我還在猜是不是要談協辦數奧競賽的事，他攤開校務會議的公文，把這個燙手山芋煞有其事地交給我，耳提面命地說明這是原班導的意思，希望我好好做。我接過公文，腦袋一片空白，代班班導？認真的？而且還是三年級？主任略過我的震驚，擅自交代起其他事項，我完全沒聽進去，公文上一行字用標楷體印著我的名字，直到主任把我打發回座位上，我都還看著那行字，好像看久了就能有什麼不同。

　　再隔天，我走進教室，那幾張曾在二年級物理課見過的面孔，即將變成朝夕相處的人物，他們顯然也沒有準備好這個異動，我儘量把尷尬收下，站上講台，機械式地宣佈：「因為百老師請產假，要休息一年，所以這學期開始我來代理班導的職位。」

　　同學們面面相覷，教室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討論聲，我感覺頭疼，這不是我擅長應付的場面，我吞下不適感，拿出最大的誠意，「三年級是很重要的時期，若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辦公室找我。」

　　說完，我低下頭看點名簿，打算從這裡開始，坐在講台前的同學，日後我才知道她是班長，她舉起手，沒等我首肯就發問。

　　「從以前我就想問了，占十老師是不是不會笑啊？」

　　她問完後就笑場了，我實在很難確認這段話是否存在任何惡意，氣氛有了頓點，我曾經想有個好的開頭，如今全毀了。班長的話逗樂了其他人，我不明白這個問題與我的反應哪裡有趣，我硬著頭皮點名，他們笑著答聲，班會基本上就在這樣的氛圍下結束。
　　這一個月來，光要連結學生的名字與長相就費了不少功夫，總算有點成效，他們自律且殷勤，孩子們不需要過多地干涉也能自己想辦法做得好，我明白原班導把這個班級交給我的原因。我不是喜歡努力的人，只是專注投入在一件事上的感覺不差，物理和數學都是，循公式計算完通常能有結果和預測，人卻不適用任何一筆公式，沒有退路的時刻，我總是想起一枚，初次見她時，一枚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她把我的視線塞滿，以致於我找不到其他標的物來轉移注意力，她對我的好奇像無窮盡的時鐘，轉過一圈又一圈，每天她都有新的問題，每天她都多發掘出了我的靈魂。

　　好想她。

　　班長指揮同學把東西收拾好，我不擔心他們會亂丟掃具，值日生要扛一袋看起來不算輕的垃圾，他試著單手舉起，發現做不到，再試一次雙手，吃力得緊，往前邁步就趔趄，差一點摔倒，我對上他的目光，學生發出了求救訊號，我來不及轉移視線，上前把袋子拿起：「你去幫忙拿其他大的垃圾。」

　　學生喜出望外，兩隻腳馬匹一樣跑去幫另一個同學搬大王椰子的落葉。垃圾確實挺重的，底部不是平的，破掉的可能性不低，我打算去搬推車來。

　　「我來幫忙吧？」她就站在我背後。

　　一枚出現在這裡，我像轉身之後擊碎了某種界限來到其他國度，我還在釐清現實，她走上前，拉住了垃圾袋的另一頭，彷彿她本來就該出現在這裡一樣：「阿十這個好重！我們要不要拿推車呀？」

　　她笑著看我，靈動的眉毛和眼角下的痣都像真實存在的，我陷入完全呆滯的狀態，我確信自己除了暫停時間外並沒有幻想的能力，一枚眨著眼，擺著頭左右晃動，她用空出的左手捏住我臉頰，拉長著尾音呼喚我：「阿十？你在線上嗎阿十？」

　　我蓋住一枚往我臉上伸的手背，肌膚與肌膚接觸到的溫熱，讓我不禁感覺鼻子深處湧上一股酸澀感，我忘記這裡還是學校，也許同學正好奇地朝這裡看戲，會不會明天班會上班長又要問令人難以回答的提問，這些都無所謂。

　　「你怎麼回來了？」我壓下體內產生的各種情緒，扁平地問。

　　一枚反握住我的手：「因為我聽到有人在心底一直說好想我，最早的紅眼班機是凌晨三點，還要從埃及那邊轉機⋯⋯」

　　我沒讓一枚把話說完，鈍重的垃圾袋被我們棄之一旁，我抱住她，雙臂緊摟著一枚的肩膀，她的頭髮陷在我鼻息裡，像個孩子擁抱終於得到的絨毛玩具，一枚的氣味遍佈我的身體，我感覺到全然的安全。不確定一枚是被摟疼了，還是難為情，她也許沒意料到我的反應，連我自己也始料未及，一枚把自己縮得小小的，把她完全埋進我的懷抱之中。

　　她的聲音被我的襯衫掩蓋起來，細小而重之：「我也好想你。」

　　一枚抓著我的後背，將半年份的念想透過顫抖的指尖傳達過來，她馬不停蹄，只是想見我一面。

　　我沒說出口，她卻明白了全部。

我的男朋友是超能力者

Summary:
阿十背對著我，像拒絕一樣的姿勢，他蹲下來，燈光把阿十的影子打出俐落的直線，我看著那道影子的盡頭，和我的身影連在一起，彷彿兩條平行線終於找到相遇的方法。

是阿十先說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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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回踏步，動畫裡面角色感到焦慮時都會做的那樣，咬著指頭、發出呢喃，巴不得全世界都察覺我的情緒，阿十坐在位置上，對著眼前的拿鐵咖啡猶豫該不該加糖包，我看著置身事外的他，忍不住問：「阿十你剛剛說什麼？」

　　阿十苦惱地盯著店員附的那包糖：「你要不要搬來和我一起住？」

　　確實是又重複了一次，我覺得阿十某方面在表達能力上有所進步，我停下來，想讓自己感覺冷靜，像加入手沖紅茶裡面的那五顆冰塊，被熱度給融化得極小，純水在茶中懸浮，讓上緣有著茶水漸層的視覺，我坐回位置。

　　「你再說一次？」我伸手比出了一，還是不敢置信。

　　「……你要不要搬來和我一起住？」阿十故意說得很慢，把每一個字都談入我的心底，他似乎放棄了與糖包的戰爭。

　　他最後還是沒有加糖，而我們當天晚上就從宿舍裡簡單收拾好我的行李，在午夜十二點前踏進「家門」。我提著二十吋的登機箱下車，還有兩個行李箱裝著我的衣服、彩妝及保養品，最低限度的生活用品，阿十把行李扛上車前，對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我，露出可靠的一面，他說：「如果有什麼忘了拿的，晚點我去小南百貨幫你買。」

　　我無話可說，阿十的腦袋不是我能完全明白的東西。停好車的阿十拖著我的兩個大行李箱走過來，地下停車場的沼氣味我並不習慣，阿十領著我走向來過幾次的電梯，門開了之後用感應卡選好樓層上去。

　　電梯並不大，開門後迎面是一片半身的鏡子，我透過鏡子去看阿十的側臉，仍然沒有使用過多的臉部肌肉，阿十微微彎起眼角，洩漏了他的心情，從認識阿十以來，分辨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是我的樂趣所在，我喜歡他對我例外，向來如此。

　　我忽略沉下的胃袋湧上一股酸澀的心情，跟著阿十出電梯，在門口密碼鎖解除後進到一個未知而熟悉的地方，阿十先將三箱行李推進已經為我打掃好的房間，我站在客廳地毯的正中間，腳上是那雙阿十剛搬來這裏買的毛邊室內拖鞋，我沒想過會成為這雙拖鞋的主人。

　　「枚你累了吧，先去洗澡？」阿十從房間出來，注意到佇立在客廳動彈不得的我。
　　我沒有回話，只是站立著，無處安放的兩隻手揪著才買不久的藕粉色長裙。

　　阿十湊近我，腳步極輕：「枚？」

　　他呼喚我，是平時我愛聽的那種聲音，富有磁性的嗓音鑽入我鬧哄哄的耳朵裡，讓我一瞬間更加混亂。

　　「為什麼突然提出一起住的要求？」我說出口時，才發現就像是在責怪阿十，阿十意識到這句話背後的涵義，他正要接話，我搶著說了下去：「沒有明確表示拒絕或同意是我的不對，因為我很高興哦？阿十要和我一起住什麼的⋯⋯當然很高興啊……」

　　我跟打結的毛球沒兩樣：「但是如果我們因為沒有準備好的同居而吵架了呢？你看到剛睡醒大水腫又素顏的我怎麼辦？萬一我們喜歡的牙膏口味不一樣又該怎麼辦？」

　　雖然盡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卻光是想像就提心吊膽，我接著說了許多生活習慣的差異會衍生的狀況，從入眠、起床、用餐、洗漱，各種大大小小的家事，所有的枝微末節，阿十靜靜地聽我把話說完，他僅僅是看著我，就好像能把一團亂的我全數容納起來。

　　「我……讓阿十看到我不好的一面，我該怎麼辦……」我越說越小聲，我把頭低下，盯著抓住裙襬的兩隻手。

　　阿十走向我，似乎在確認我已經把話說完，他伸手將我捏著裙子的雙手捧了起來，從小拇指開始，阿十用食指與大拇指，將我的指頭一根根鬆開，讓曲起的手指放鬆，我看著他仔細地摩挲我的手指，繃緊的情緒也跟著緩緩地舒展起來，阿十的視線落在我的手上，我們彼此沈默著，最後是阿十先開的口。

　　「讓枚感覺不安了，我很抱歉。」阿十像落水的貓咪，失去了平時的保護罩，他的聲音聽起來略帶著懊惱。

　　我是個失敗者，阿十的表情如此寫道，我看向阿十，他皺著眉頭，表情和上一秒的我同樣苦澀，阿十斟酌著字句，一邊思考，一邊安撫著我的手背。

　　「我只是……」他說，阿十難得說了那麼多的話，「我只是希望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看見枚的臉，想和你一起吃飯、陪你看綜藝節目……我喜歡任何時刻的你，如果你不能接受這個提議，我明天就帶你回公司宿舍……」

　　他試著把想法傳達出來，在我們歷經磨合以前從未想過，他不擅長說，總索性不說，有那麼多次我總要回過頭來攔住他，才不讓背對著我的阿十越走越遠。阿十還想再說點什麼，我踮腳用力環抱住他，我把頭撲進阿十懷裡，讓整個鼻腔充滿他的氣味，我在接下來將要發生的每一個細節裡看見阿十把我的身影融進他的日常生活，他給了我超乎預期的答案。

　　阿十喜歡我。這就是所有問題的解答。

　　想起剛同居時發生的事，我走向正在沙發上讀卡夫卡的阿十，他留意到我的距離，打開持書的另一隻手，好讓我能用另一個角度進到他懷裡，我爬上沙發，把頭放在阿十的手臂上，只要抬頭就能跟著看到小說的內容，阿十抱著我，親了我額頭一下。

　　「阿十。」我叫他。

　　「嗯？」

　　「你再說一次想和我一起住的理由好不好？」

　　他這才把對書的專注力分到我身上，阿十感覺古怪地盯著我，我雙手合十，懇切地拜託著。

　　阿十闔動雙唇，只差一點點，我就得逞了。他太過了解我，以致於我能戲耍阿十的機會越來越少，他沒回應，而是給了我一個吻。

　　他怎麼能總是知道我想要什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