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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青峰大輝ver

  ──啪!
  時隔七年黃瀨涼太所送的見面禮竟然是一個巴掌、這倒是青峰大輝始料未及。

  自尊心極高的男人哪裡能接受這沒來由的一打、落荒而逃的人可不是他。衝動之下他也沒想多,對著模特兒的生財工具硬生生揍下去,看著癱坐沙灘上的黃瀨涼太,青峰大輝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經紀人紅谷雪和Elita哪裡有時間反應,青峰大輝伸手想把黃瀨涼太拉起來,卻被對方以婉拒的姿態自行站起,他摸過瘀青泛血的嘴角,NBA球星的拳頭比他想像中的還疼。
  下意識躲開青峰大輝太過直接的視線,經紀人上前從口袋抽出手帕讓他按著嘴角,打算先回飯店包紮,這一鬧讓其餘工作人員都跟著側目,Elita先回頭安撫非相關人士,攝影進程宣告暫停,黃瀨涼太跟在經紀人身後,長長海岸線留著她和他的腳印,青峰想跟、卻在背後讓Elita阻止下來。

  「以一個攝影師的身分來說,你剛才的行為真的非常無禮。」Elita從口袋抽出一包slims eva玫瑰涼菸,問過青峰介意不?而來人淡然搖頭,她便逕自點火抽起菸來:「不過,以黃瀨朋友的身分來看,你應該多打幾拳的。」
  Elita朝青峰大輝笑得沒心沒肺、青峰跟著被風趣的她逗笑,反正工作也中斷了,她要青峰陪著她在海岸四處繞繞。

  Deauville緊捱大西洋、原本青峰以為他和想像的地中海一樣蔚藍,繞過一圈探了探望過去的海面是灰藍色,不如印象中夢幻,卻遼闊得氣勢磅礡,沙灘上細細碎碎的貝殼或殘骸踩過去發出啪滋的清脆聲響,瞇起眼發現海岸線長得可以,不過就是Hotel Marie-Anne的私人沙灘,青峰走在Elita身旁,這才終於有了身在法國的悠閒實感。
  太美、也太慘淡,待久了就會開始習慣,習慣後就會遺忘,他暗忖黃瀨涼太也許就是用這種方式學會忘記他。揚起很淡的笑意,青峰大輝不曉得該無奈或該狼狽。

  「你和黃瀨曾是同學對吧,聽說他籃球打得不錯?」Elita挑眉,食指間叼著菸朝海面呼氣,涼菸的香氣薰得連身旁的青峰都嗅得濃烈的玫瑰和果香。
  青峰遲疑片刻:「嗯……應該算不錯?」
  Elita斜眼瞟他,皺起眉:「我也許不該問NBA最有價值球員這種問題,涼太真可憐。」然後笑開了。

  清晨的海風緩緩刮過青峰大輝和Elita露出肌膚的每一吋,鹹騷的氣味竄入鼻腔,難為抽著slims eva的Elita,海味和涼菸香氣混在一塊,Elita突然停下步伐,對著難以直視的朝陽駐足,青峰跟著停下,視線注視著海面菱形的鑽石波紋,被太陽曬得閃閃發光。

  「對了,我貌似沒問過你……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將黃瀨帶回去?」
  「倒也不是。」聞言,青峰笑得很輕:「我自己也不曉得究竟該怎麼做,只是想著能見他就來了。」
  Elita難掩詫異,轉頭望向青峰:「只因為這樣?」
  回望Elita,青峰大輝的笑容變得有些釋然。

  「畢竟不是那個能夠隨心所欲說愛或喜歡的年紀,我也不是個能考慮太多的人,總之,看見那傢伙的臉應該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你……這才叫隨心所欲吧?」Elita聽見青峰不顧後果的做法只能笑,她想笑罵他傻卻收回腹內。

  不傻怎麼喜歡一個人七年,他和他都傻。
  Elita情不自禁回想還是年少輕狂的那個時代,她也愛過、也被愛過,而世上卻從不存在功德圓滿的愛情,太多時候習慣了彼此就不再是愛情,看著黃瀨涼太心繫一個不存在的情人七年,她不願也得願的動容。

  「……喂,青峰大輝,你有多喜歡那傢伙,比喻一下?」
  青峰思量半晌,眼神習慣性的向下游移,最後答的很簡單。

  「我在美國的宿舍讓公司在前院種了一排Cedar Leaves。」
  Elita蹙眉:「……這是什麼美國俗諺?」
  「我是偶然才知道,當時還是住便宜旅館時聽同房的旅客說,Cedar Leaves非常不起眼,意義卻挺重大的。」
  「哦?」
  「意思是為你而生。」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Elita眨眨眼,臉上的皺紋隨著驚訝鬆動,側臉看過去的青峰大輝未免太不害臊,Elita愣了片刻後隨之大笑,海岸線縈繞她清亮的笑聲。

  「你一定是個十足十的傻瓜,認定了就非要不可,根本就是獵豹嘛?」
  「……這我就當成稱讚收下來了。」

  之後斷斷續續Elita和青峰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發現自己和對方挺合得來的,在Elita的想像中青峰大輝不是這麼成熟、懂得知難進退的傢伙,應該要多些幼稚、多些執著。
  她後來才明白,那些不堪入目的地方全部都是黃瀨涼太限定。

  在兩人聊到一半時經紀人捎了通電話向Elita致歉,說黃瀨身體不太舒服讓他在飯店休息一下,Elita理解小子心裡不舒服,也就沒多說,正打算掛電話時經紀人忽然要她把電話給青峰大輝。

  「你之後應該沒事吧?」
  「怎麼?」
  「如果可以就來057號房,我缺人手照顧黃瀨……你願意來幫忙吧?」

  青峰大輝聞言,輕笑:「我沒有拒絕的權利,不是?」
  電話那頭經紀人也隨之揚起笑紋。

  「沒錯,自己的東西,就自己顧好。」

  青峰大輝掛電話後和Elita告知得回飯店一趟、大概也猜出經紀人是什麼用意,Elita笑了笑揮揮手祝他好運,而後轉過頭告知攝影團隊上午的行程取消,收器具回吉普車上。
  走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旁,青峰沿著貝殼一路回到Hotel Marie-Anne。




10. 黃瀨涼太ver.

  跟著經紀人回飯店的路上,黃瀨涼太停不下顫抖。
  完全被蒙在鼓裏、絲毫沒有做心理準備的時間,青峰大輝的出現太過突然,腦袋亂哄哄的思考不能,除了一遍遍回想久違七年的青峰大輝外十二條腦神經根本無法運作。
  他瘦了很多、長得也比以前高了,眼神還是和以前一樣僵硬、側臉的線條、生氣的時候仍然習慣性的皺著左眉。

  黃瀨涼太被經紀人招呼進房間,她去拿醫藥箱,而黃瀨坐在沙發上。房間的格局是面海的,向海灣處打了個透明落地窗,一個隔間將玄關、浴室、床鋪分開,靠著大門左轉就是浴室,房間圍著電視放了沙發,宛如小型的高級套房。

  「下巴抬高。」
  經紀人將翻出來的醫藥箱擱置桌面,站著讓黃瀨把臉仰高,先拿雙氧水消毒、再用優碘擦過一遍,貼上小型OK繃做完簡單的傷口處理。
  過程中黃瀨半句疼都不呼,或說走了神哪裡能開口,經紀人凝視黃瀨心神不寧的模樣,嘆了一口氣,把手上的棉花棒丟進垃圾桶。

  「黃瀨涼太,你振作點行不行?」
  「……小雪……」黃瀨緩緩將身子往沙發內坐進,疲憊的閉上眼:「為什麼小青峰會找到這裡?」
  「這個嘛,我也不瞞你,青峰打電話到公司去時正好是Elita接的,她不是在公司有個小辦公室嗎?把電話轉到辦公室去後,我也不曉得他們說些什麼,總之青峰就按照Elita的話來了。」
  經紀人走到門口處打開飯店附設的小冰箱,裡頭有新的瓶水,她把水倒進紙杯後遞給黃瀨。

  黃瀨握著水杯坐直,垂首盯著杯裡的水面:「……你應該要阻止Elita的。」
  「為什麼?」
  「我不想見小青峰啊。」
  「可是你愛他?」
  「我不……」被經紀人滿口胡言塞得欲言又止,黃瀨捏了捏水杯差點將冰水濺出,他開口欲言,又收回咽喉之後,最終嘆一口長氣:「該不會你剛才說的拍攝搭檔就是小青峰吧?別傻了,請NBA球員拍攝要花錢的,這得先問過他們經紀公司……」
  「反正他又不入鏡,別忘了這可是你的個人寫真集,Elita只說你拍這本寫真需要他,是這種意義上的搭檔。」

  黃瀨聞言,覺得頭更疼了,手按上額面嘆道。
  「你們這群胡來的傢伙……」
  經紀人揉揉他緊繃的眉心,笑了起來:「有時胡來才能成大事啊。」


  見黃瀨涼太驚嚇過度,被青峰大輝的出現嚇得四肢無力,經紀人出房門向Elita打電話賠罪請拍攝工作停止,先讓黃瀨休息一會兒,大概清楚情況的Elita一口答應,經紀人盯著房門思量片刻,將電話轉給青峰聽,掛電話後丟著057號房揚長而去。

  房內的黃瀨涼太自個兒爬上床鋪去,即使知道這麼做對Elita和工作團隊相當失禮,基於鴕鳥天性即使世界末日還是得躲進坑裡。用棉被包著自己,照理說長期睡眠不足的他上了床就會自動熟睡,現在卻怎麼也睡不著。

  ──「我不會走,有種,你再逃七年啊?」
  青峰大輝語調鏗鏘撞得黃瀨涼太頭暈目眩,從來沒有一人的聲音能燙得他的耳廓燒灼,偏偏青峰大輝橫衝直撞將他長久掩蓋下來的東西攪得亂七八糟,絕對是個恐怖份子、對黃瀨涼太而言青峰大輝的存在強烈過頭。
  誰逃了、黃瀨涼太把聲音悶在鼻腔沒有發出,他才沒有逃、我是不要你了才來法國的,我才沒有逃。他揪著棉被,淚腺本就比常人發達於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喀嚓。
  門被輕聲打開,黃瀨把頭窩在棉被裡出聲:「小雪?你電話說得有點久,Elita該不會生氣了吧?」
  腳步聲漸漸走近,該應聲的人沒有回答,門打開又關上,來人換上飯店拖鞋步伐悠悠靠近,黃瀨涼太感到奇怪,拉開棉被方之進門的根本不是紅谷雪。

  「哇啊!你、你……你進來幹嘛!」
  青峰大輝的臉在他視網膜放大再放大,黃瀨涼太立馬抓著棉被包得更緊退到最遠的床頭櫃,想不到被自家經紀人陰了一口的黃瀨來不及咒她,青峰大輝一臉不耐煩的坐上床鋪,也沒湊近黃瀨的意思,只是坐在床緣。

  「原來到法國七年你連做人處事該有的禮貌都忘光了?」
  「咦?」
  「看到人連打招呼都不會,就只衝著我來一巴掌,現在還不道歉啊?」
  「咦?這個……對不起……可、可是小青峰你也揍我一拳啊……」
  「對不起。」
  「沒關……咦?」

  開口已經發出三次疑問詞,黃瀨涼太昂首正對青峰大輝波瀾不興的平靜表情,記憶中桀傲不馴的男人什麼時候學會老實的道歉了?這才安靜下來的黃瀨和青峰平視對望。
  ──實在太久、太久、太久,不曾這樣面對面看過這個人了。
  青峰大輝的臉和他記憶中相差甚少、頂多瘦點銳點,眉毛依然慣性向上衝,一臉凶惡相,嘴巴惡毒、明明性格挺好的卻喜歡把自己弄得很冷淡,偶爾又溫柔得可怕。

  「黃瀨涼太,過來。」
  聽青峰大輝不容質疑的命令句黃瀨遲疑半晌,敗在青峰恢弘的氣勢下捲著棉被爬過去,偏過頭像在問:怎麼了?
  起初青峰試圖扒開黃瀨身上的棉被卻徒勞無功,不懂放棄的男人嘆了一口氣,隔著棉被抱住黃瀨涼太。

  「呃……小、小青峰?」
  被唐突的擁抱弄得無所適從,黃瀨涼太試著推開卻辦不到,並不是青峰大輝抱得太緊、而是因為他沒有辦法盡全力推開他,不知道該放哪的手頓在半空,黃瀨涼太被抱著他的男人接下來說的話讓退潮的眼眶又泛濫。

  「……你啊,過得還好嗎?」

  黃瀨把臉悶在棉被和青峰肩膀的交叉口抬不起來。
  不好、我過得一點都不好。
  我連喝一口水都會無可救藥的想起你、怎麼可能會過得好。
  我像個白癡一樣對著運動飲料欲哭無淚、像個娘娘腔每天數著手指計算多久沒見你。

  整整七年。
  我不好、過得一點都不好。

  黃瀨涼太一句話都沒說,僅是悶著鼻子抽抽咽咽,青峰大輝再也沒開口,靜靜抱著黃瀨涼太直到對方哭得累了睡著在他胸口,他們對彼此有太多話想說,現在還不是時候,有機會說、沒機會說,說得出口、說不出口。
  都還不是時候。
  現在,只要這樣就好。

  NBA公牛隊球員和法國小模特躺在同一張床上,做著關於對方的夢。
  暫時,這樣就好……




TBC
真想在後面寫上FIN,坦白說寫到後來真的很害怕OOC了角色,青峰的性格被我磨得太軟了是不?我會努力讓他強硬起來的,黃瀨的話一如既往既堅強又鴕鳥心態,想著逆來順受卻又固守著什麼,希望能夠傳達這樣的感覺出去。
之後就要開始交代七年前的事了,謝謝一直以來看到這裡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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