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這一回對經紀人的愛爆發(喂)




06. 黃瀨涼太ver

  在巴黎拍完最後一組雜誌用的宣傳照,經紀人快馬加鞭跑完關於黃瀨所有的訪問行程,當事人為了巴黎日報的活動三天沒睡、被金髮綠眼的英國女記者提問題時還誤把looks發音成like,搞得整個攝影棚沸沸揚揚的,追問下去才知道原來只是誤會。
  畢竟時尚圈不乏的就是八卦和緋聞,聽著恍神的黃瀨涼太答題經紀人掌心的冷汗捏了又捏,幸好後來的問題沒有想像中辛辣,不過就是聽聽黃瀨往後的發展、以及是否願意朝演藝圈的方向邁進等等。
  期間的小插曲,就是有個平淡無奇的問題黃瀨涼太卻答得艱辛萬分。

  「Kise, I heard you playing basketball?」(黃瀨,我聽說你有在打籃球?)
  「Ah?yes……」(咦?是的……)
  「Because what kind of opportunity to play basketball?」(是因為什麼樣的契機開始打籃球呢?)
  黃瀨聽著女記者字正腔圓的一口流利英文,眨巴眨巴,沉默了半晌,最後笑得很官方。

  「Sorry, I forgot.」(抱歉,我忘記了。)


  咚啪。
  一上車黃瀨可以說是累癱了,拉低副駕駛座的椅背打算倒頭就睡,經紀人也沒攔他,說得好聽忙完巴黎的行程能短暫歇息、但也不過就是幾小時的事,Elita不曉得弄些什麼排場,忽然說要把黃瀨涼太個人的第三本寫真拍攝地點放在Deauville。(*位於諾曼底省中心的Deauville是一個擁有4500人口的小城市,距巴黎兩個小時的火車車程。)
  開車過去大概要花二到三個小時,算是離巴黎最近的海邊了,法國這個國家就是這樣,跨過一個鎮一個市一個省,風景宛如自不同世界挖掘開來一般。
  巴黎很美、但美得不太真實,有趾高氣昂的巴黎人和香榭大道,信手拈來就能說出的著名景點:艾菲爾鐵塔、羅浮宮、聖心宮、巴黎歌劇院、龐畢度中心、聖母院、萬神廟、傷兵院、蒙帕那斯大樓、協和廣場方尖碑,但沒有溫度,一個都市沒有感情。

  不只一次黃瀨涼太會在夜深人靜時想念故鄉的空氣、夏天的風冬天的霜,東京鐵塔迎面而來的風有股淡淡的汽油味,放學後校門口轉角年近黃花的婆婆賣著彈珠汽水,他沒記錯那是紫原的最愛之一,還有池袋淳久堂書店是在籃球隊沒練習時最能發現黑子哲也的場所;他想念高中時代的前輩們最愛去的那家燒肉店,笠松學長個子不高卻很能吃、森山學長總是對店裏打工的姐姐們愛不釋手。
  每當他看見體育館時總會想起赤司征十郎不合理的訓練,好像他還是那個在籃框下哀嚎的十五歲少年,強硬的又被赤司多加了五百顆三分球練投,黃瀨涼太的回憶不是什麼可歌可泣的內容,光是一杯汽水都能讓他惆悵,好像隨之上昇的汽泡恍如一種信念,等到極限時就破裂失蹤。

  他想念那個膚色黝黑的自大狂、即使瞇起眼仍覺目眩,當他仰身挑投一顆net(籃網球)時,世界瞬間變得閃閃發光。
  他會想起他的契機多不勝數,一條毛巾、一瓶運動飲料、一首歌、一個字,或者一片蒼穹,不是黃瀨涼太浮誇,當思念真的到臨界點時,比秒速五十七公里的磁浮列車還要失控。

  宛如為他造字的倉頡,僅僅四字青峰大輝就把所有言語拼湊起來了

  躺在車上但黃瀨卻一直沒睡著,腦袋模模糊糊地反芻著女記者的聲音和問題、帶著琥珀色的眼珠動也不動。這次Elita擅自將拍攝地點改到Deauville能說是順了黃瀨涼太的意、公司沒有多少人知道行程更改的事,眾人都以為他在巴黎,這樣他就還能躲、即使僅僅距離兩個小時車程他也得藏。

  後來不管黃瀨涼太怎麼追問經紀人也好、Elita也罷都對青峰大輝的事心照不宣地忽略,以沉默代替回答、用離題代替拒絕,他沒有勇氣傳簡訊問老虎青峰的動態,只敢一個人有空時就拿出手機翻翻體育和八卦新聞公牛隊背號八號的球員成績怎麼樣、有沒有出國的打算。
  七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足以久得讓人能忘了另一個人。
  黃瀨涼太不願回想的是七年前那個被青峰大輝擁抱的夜晚,是人都會犯錯,可那個晚上他卻錯得離譜,有些錯用一生都難以彌補、有些錯即使扼殺青春也求取不了原諒,黃瀨涼太收緊手臂,光是提起就難受,思念青峰大輝的氣息和體溫、摟緊他的力道分明痛得要命卻溫柔到讓人窒息──黃瀨涼太想得快發瘋,同時也排斥得快要發狂。

  全身上下的細胞都拒絕重回那個夜晚、黃瀨忍不住全身顫抖,抓著手臂弄得自己指尖泛白。
  注意到黃瀨的異樣,經紀人見高速公路的休息站近在眼前連忙彎巷進去,停在稀疏幾抹人影的停車場,凌晨四點的法國冷冷清清。

  「涼太?還好嗎?」
  「……我沒事,到了嗎?」
  黃瀨翻過身抬頭正好對上經紀人擔心的神情,伸手揉開總被他害得皺醜的眉心,傻傻的笑了。
  「快了,大概在半小時左右,倒是你身體不舒服?有什麼異狀都要立刻和我報備啊。」
  「我說……之前就這麼覺得了,小雪真的很像老媽子耶。」
  經紀人被這麼一說,頓時安靜下來。

  「……黃瀨涼太君請問您是找死還是想死還是要死?」
  「啊咧?選項好像只有去死?」

  黃瀨一陣耍賴的討饒讓經紀人停下施暴的舉止,她無奈的瞟黃瀨一眼,嘆口長氣,她靠著椅背從包包裡拿出煙盒,在對方的同意下抽起薄荷涼煙,讓車窗半開、戶外空氣颯爽,晚風緩緩吹進高二氧化碳濃度的車廂,兩人的睡意都消了一半。
  一路跟著黃瀨過來的經紀人在他國中出道時就沒換過了,她只大他九歲,那年高二黃瀨一家往法國移民時她就是放心不下黃瀨,花心思收集資料和簡報讓公司同意將軌道由美國轉為時尚之都法國,跟著黃瀨一起拿了法國護照,和分公司的總務部經理(法國籍)在四年前結了婚,黃瀨在她結婚典禮開始前曾問她後悔過嗎?他知道她不是這麼深愛法國的人,就算是現在想回日本都可以的。
  而她就像現在,抽著DJ MIX的薄荷涼煙,用鼻尖哼了一口噴出煙霧,散發薄荷香氣的白霧,笑得很輕。

  ──『你這笨蛋誤會了,我真的很愛我老公,況且贖罪沒有分什麼後悔不後悔吧?』
  ──『咦?』
  ──『我在等人,等一個終有一天會狂奔而來的人。』她瞇起眼朝黃瀨臉上吐一口氣,滿是薄荷氣息,嗆得他連咳幾聲。

  黃瀨倏地想起四年前的對話,既然有空閒也有精神,那麼翻翻舊帳不是問題,他把椅背拉起來,喚了經紀人的小名。

  「小雪,你曾經說過來法國是為了贖罪,究竟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小雪以前殺過人?」
  經紀人因他的無禮揣測送了他一記頭錘,食指和中指叼著涼煙,從車窗外呼一口帶著白煙的長氣。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還是不懂,難不成這是個禁忌的話題?如果是這樣我也不強迫你說……雖然我很想知道。」黃瀨涼太一如往常的誠實。
  被眼前這個二十五歲的大男孩打敗,經紀人將香菸捻熄後丟出窗外,盯著黃瀨琥珀色的眸子虎視眈眈:「要我回答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誠實以告七年前你和青峰大輝究竟發生什麼事我就說。」

  被她這麼一堵、黃瀨涼太就噤聲了。

  「難以啟齒的事過了七年仍然動輒得咎?」她挑眉。
  「我只是認為沒有重新提起的必要,死灰不會復燃,小雪也很清楚不是?」
  「你和他上床了?」
  像被戳到痛處,黃瀨抬頭掃她一眼,抿了一下唇角。
  「屁股被開發一下就逃之夭夭?我不記得你是這麼沒用的傢伙。」
  「小雪,你錯了,我就是這麼沒用。」
  「為何要逃避我的問題?」
  「我沒有,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行嗎?」

  車內沉默的氣氛流動了許久,她沒說話、黃瀨也不開口,其間她又抽了一根涼煙扒著車窗數星星,黃瀨矇矓間睡意又犯,待一根菸的時間過去經紀人發動引擎,準備朝目的地繼續前進。

  「涼太,給你一個忠告。」
  她控制方向盤,腳尖保持一個力道催油門,黃瀨半瞇著眼在聽。
  「有時候,死灰是會復燃的,還會燒得你痛不欲生。」

  黃瀨涼太睜大眼簾。
  現在、距離Deauville還有五百七十公里。


TBC.


(英文部分文法歡迎吐槽我英文超破wwwwwwwwwwwwww) 

arrow
arrow

    四六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