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前通知
彌子其實要叫涼太舅舅而不是叔叔(他是涼太的外甥女,但大姊的丈夫是入贅所以我不小心寫成姪女),但基於舅舅這個稱呼實在太彆扭所以……還是叫叔叔吧,我相信大家能接受我的掙扎和將就一下我的智商吧(。)

大家哀號我太少更,低潮黨傷不起...QAQ(你夠)
現在也依然是復健期,但既然是復健就要承受得了打擊,於是我還是寫多少更多少吧...
謝謝大家真的回覆了我耶好感動QAQ!!!!!!謝謝你們!!!!!!有回覆有動力!!!!!等我上班再來回留言(喂)!!!!!!!!!

雖然我最討厭喜歡的寫手搞這招(因為我都給不出好回應所以鴨梨山大),但自己搞起來還真是意外神清氣爽(?)
如果回覆多多我就會每天勤快耕種!!!!!!!u///3///u(不要臉

ps不知不覺致青春也已經來到六萬字的大關,大輝跟涼太竟然連八字都沒有一撇,我拖臺錢的技術真是.......了不起orz(懺悔)





Winter(一)


  今年的東京秋冬交替來得很快,住在青森縣的阿姨說他們今年的金星蘋果熟成得不錯,秋天過到一半就寄了幾箱下來。老媽樂得煮了好幾天的蘋果咖哩,加了切成丁狀的高麗菜和老爸最愛的嫩牛肉,咖哩之秋一轉眼就是冬季,今天阿姨又從青森縣捎了一通電話來,接過話筒彷彿連青森的涼意都順著聲音穿透過來,連空氣都帶有青森鄉下沁著淡淡蘋果與泥土香氣的味道,阿姨的聲音聽上去比去年更虛弱了些,說是今年冬天比往常冷,她有些擔心北紅種的收成不好。作為老媽的大姊她硬朗著一身骨幹沒放棄過務農,有機蘋果一直是青森人的驕傲,作為東京人我有幸每年總分這麼幾杯羹。

  「大輝啊,最近過得怎麼樣?功課還好嗎?」大阿姨的聲音宏亮地從話筒傳出來,瞬間SONY黑殼家用電話活像個小型的擴音器,我咬著海苔,表情有些尷尬:「呃,很好。」隨口一個小謊惹來坐在客廳另一隅看報紙的老爸注視。

  大阿姨發出咯咯咯的鈴銀般笑聲,顯然不把我的善意謊言放在心上,「那籃球呢?打得如何?」她最常問的兩件事:功課還好嗎?籃球還好嗎?

  「非常好。」我對著話筒微笑,這下總沒有撒謊。老爸把視線移回報紙的油墨字跡上,老媽在這時端著一盤青森蘋果從廚房出來,插著三根叉子,我嚥下嘴裡幾片海苔對著大阿姨喊:「媽來了,我把電話給她!阿姨一切保重!」

  老媽叉起一塊被切成彎月型的蘋果和我交換電話,我接過叉子,在老媽和大阿姨沒完沒了的噓寒問暖穿插一句:「阿姨我上樓去睡了!晚安!」

  媽把電話抵在胸前,對著我上樓的背影喊記得刷牙!我點點頭,快手快腳跑回一樓的浴室連牙膏都懶得擠,反正吃蘋果不嘴臭,青森保佑我這輩子還沒蛀牙過。我回房把刷毛背心丟在床下,正面向下撲在床上,手機在床頭櫃閃爍淡淡藍光。

  是簡訊。我仰起上半身去撈,手機和喬丹的公仔比鄰,我使力過猛,差一點就砸爛他的頭,穩住限量版喬丹周邊後滑開手機,五月催著我換智慧型,到現在除了傳訊息打電話其他都不會用,倒是五月樂此不疲地拿它來玩pokopang(*LINE的官方遊戲,又名波兔村保衛戰)。

  > from: 哲
  > sub: re:明天
  下午正好跟火神君約要買球鞋,如果青峰君不介意一點之前我會先離開,跟你約中午十二點在M記,可以嗎?

  哲傳簡訊的語氣中規中矩得就像:「看,這就是我黑子哲也傳的簡訊,不用看寄件者也可以知道是我」。我按下回覆的箭頭打了個OK就把手機扔回床頭櫃,躺在床上滾來滾去,樓下傳來老媽和大阿姨相談甚歡的聲音,其實見鬼的早上樓我只是不想大阿姨又拿「大輝跟五月進展得怎麼樣?」這個問題來,煩得要命,搞到老媽也懷疑我是不是真跟五月有個什麼。

  雖然不能否認五月的大胸是我的夢想,但她就是該跟哲這種中規中矩又毅力十足的傢伙在一起(哲擁有的這些特質的確是我一生也學不來的)。真的一次,就連一次,「和五月交往也不錯」這種想法一次都沒有。從小學時代到現在被問到煩的問題,沒有就是沒有。

  我的背陷在老爸前幾年才從IKEA買回來的SULTAN ENGENES乳膠床墊,看在保固二十五年的份上砸了五張諭吉出去,那時我剛升國一,五月還特地繞過來我家催我換制服上學,我還記得老媽擔心帝光的白色西裝外套沒三兩下就會髒得像團抹布。老爸恰好在那一年升職經銷商副理,他給媽買了一對新的珍珠耳環。

  老媽至今還是把那兩只色澤渾厚的Akoya養珠耳環收在抽屜裡,從來沒戴過。有幾次我路過他們的臥房,看見媽拿耳環出來,寶貝地盯著它們看,再小心翼翼地撫摸,最後收回抽屜。我從來沒見過老媽那種眼神,大概有過,可是我忘了,她就像看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眼眶紅紅的。

  從我有記憶以來老爸老媽從來不說「愛」或「喜歡」這些字眼,就連看見電視連續劇上女主角聲嘶力竭對深情款款的男主角告白,老爸還會嗤之以鼻地嘲笑他們矯情。他們的羞於表達完全滲透基因一絲不漏的遺傳在我身上,不過出生至今十七個年頭我不認為這是個問題。

  偶然目擊老媽珍愛地輕撫珍珠耳環那一幕我或多或少明白,老爸老媽之間的愛不是用說的,他們的愛建立在生活裡,一道老爸愛吃的菜、一個老媽喜歡的禮物、一個臨別前提醒對方別晚歸的叮嚀。這些平凡的內容就是愛情,是老爸和老媽結婚二十個年頭吵過的架屈指可數的秘密武器。

  因為我才是。我才是同性戀那噁心的東西。我盯著天花板蜘蛛絲的紋路順著燈罩潑開,像燃盡的花火線香,在最燦爛的一刻爆發之後灰燼散落。黃瀨的聲音一字不差地迴盪在我耳邊,我甚至忘記那天我們是怎麼離開SAIZERIYA,橫濱車站西口的人潮多得像狗屎,黃瀨挑高的身影一下子就湮沒其中。

  我沒有去追,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唯一能夠確信的是,我幹了些蠢事,即使是無心之舉,黃瀨受了很大的刺激,我發覺他說出那句話之後嘴角咬得死緊,他裝作一派自然,但餐桌底下他的雙腿抖得不得了。我傷害了他。這個念頭第一個浮上檯面。

  我爬起來去拿床頭櫃的手機,哲沒有回覆表示他收到了,我順便調了個十一點起床的鬧鐘。哲不太喜歡遲到,無論是他還是對方。我在鎖起螢幕前愣了一下,指頭轉而點向沒有新訊息的收件匣,黃瀨八月時傳來的簡訊沉在挺下頭,我沒有刪,下意識打開來看,黃瀨歡騰的語氣就和我一直以來認識的他一樣。

  可以沒心沒肺笑得大聲,開無傷大雅的玩笑,賭些試著讓事情變有趣卻變本加厲使他陷入無趣深淵的遊戲。黃瀨是個怎樣的人,我說不出來,我只知道他從中學時代就沒打算把我當朋友看待,他不是個會交朋友的人。他最怕交朋友。

  哲曾經在黃瀨升上一軍前,隔著學校食堂的餐桌盯著他和灰崎互槓,我們其餘人樂見其成坐在位置上看戲,尤其是赤司的表情當時難得地寫滿惡趣味。向來和平主義的哲竟也參與觀眾一席,我當時吃著帝光食堂口味尚可的照燒漢堡、只是洋蔥加得少點我會更愛,哲在我身旁盯著黃瀨微慍的皮相。

  他突然說:「黃瀨君不像我想像中的溫和呢。」我笑了一下,溫和?他要是溫和就不會三天兩頭找我鬥牛,嘿,哲,他最開始還瞧不起你,你怎麼會認為他溫和?

  哲回看我,眨了一下碧綠色的湖水眼。「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黃瀨君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哲不知為何停下來,再度轉頭看向黃瀨,我至頭徹尾沒聽懂哲的發言,只覺得他沒接下去說的,不會是讚美的話。

  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發呆,入睡前我想起片段難得的往事,大多都和黃瀨有關,從帝光時代直到現在,我發現自己對黃瀨的瞭解盡是枝微末節的小事,知道了也不足掛齒的小事。

 

 

  隔天老媽用震耳欲聾的吼聲把我嚇醒,她一副河東獅吼的暴怒模樣衝進房門拿起我的手機,差點沒氣得拿新買的3C產品摔破我的額頭。
  「你的鬧鐘足足叫了半小時!」她五指掐著手機,似乎再用力就會捏爛它,「我警告你,立刻,現在給我起床滾去刷牙洗臉!」

  我一臉驚呆地接過老媽扔過來的手機,口水痕還黏在嘴角。我對昨夜究竟怎麼睡著的絲毫沒有記憶,只記得我想黃瀨的事想得頭都陣陣發疼,這可不是好跡象。我踱步下樓,老爸不在客廳,他似乎說了今天要陪客戶打高爾夫球。牆上的中指針在十一點半,我還有半小時。

  在浴室隨便洗把臉順道潑濕被睡姿壓平的瀏海,老媽在樓上讀她的GQ,這一期似乎送了晴空塔的法國餐廳Brasserie Auxamis餐卷。我用浴室裡的小吹風機把頭皮吹乾,回樓上隨便套件保暖的黑色套頭毛衣和牛仔褲就出門,抓了常穿的皮衣外套,腳底那雙新買的burberry格紋皮製飾邊高筒運動鞋貌似有些咬腳。

  哲和我約在東京車站附近的M記,從我家坐丸之內線轉過去不用十分鐘,我從春日站上車時哲就傳簡訊告訴我他到了,媽的!我暗叫一聲不妙,瞬間良心不安的我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十一點四十五分。忍不住對哲的簡訊翻了個白眼。

  早到從來不是我的美學,這點相信直到我六十歲還是貫徹始終。

  從後樂園站轉線,車上的乘客隨站名的增遞多了起來,大部分人看上去目的地都是銀座或東京。車廂裡響起東京的站名,電車停在壅擠的東京月台,車門滑開撲面而來的人味與空氣清爽的春日站迥然不同。

  我避開人潮的方向走後面的樓梯,穿越東京車站錯綜複雜的地下道往距離M記最近的出口,在丸之內側站房中央口出來。天氣比我想像中還冷,雖然不到下雪的季節,狹窄的東京沒有因為人數多寡就變得相對溫暖,氣溫凍得我耳垂有點麻,我循著交通號誌跑到M記,坐在窗邊的哲朝過馬路的我招手。

  進了M記室內的恆溫救了我,我雙手插著口袋坐上喝香草奶昔已有一段時間的哲對面,哲把淺灰色菱形格圍巾放在旁邊,圓滾滾的大眼禮貌性地詢問我:「青峰君今天找我……」他的聲音有些猶豫,但他不得不確認,哲挑起半邊眉,「是想說些什麼?我想不是籃球的事。」

  如果是籃球的事我們會在球場。哲的眼神這麼說,我對他點頭,思考該怎麼開始這個話題。這對我來說並不容易,無論是思考亦或主動談論某個人。
  哲的掌心包圍著熱的香草奶昔紙杯,練球而粗糙的指尖兩側都是磨出來的黃繭,我也有這些,掌心更多。我接過哲疑惑的視線,我發誓他永遠不會猜出接下來我要談論的事,截至目前我也沒想過我竟然會找他討論這種事。

  「哲,你對……同性戀怎麼想?」我的態度應該是小心翼翼得過分,才會導致哲難掩一臉吃驚地盯著我,哲偏過頭,想必是在思索我剛才的問題,我想試著解釋這個問題的由來,後來我想起黃瀨的臉,最後我放棄解釋。

  「不怎麼想。」哲回答,語氣一如往常平靜,「加上火神君從小在美國長大,阿列克斯曾介紹幾個火神君在美國的球友給我們認識,其中有兩個人就是,所以我不覺得那有什麼,雖然同性戀在日本……」哲猶豫著用詞,「不太開放,但這是心態問題。」

  「所以說,」我皺起眉,「哲你接受同性戀?」換來哲一副「你莫名其妙」的表情。
  哲放開圈著香草奶昔的手,比出兩個一,「打個比方,一加一。」他把兩根手指併在一塊,「等於二,這樣沒問題吧?」我困惑地盯著他伸出來的兩根食指,點頭,哲繼續說:「那麼我把其中一根手指摺下來,這樣還是一加一嗎?」

  我不明所以地瞇起眼,盯著哲摺下去的手指,和另一隻食指比起來短了一截,但意義不變,我抬頭看著哲,疑惑地說:「這樣當然還是一加一,我不懂這個比喻的意義在?」

  哲點頭,「你覺得很怪吧?意義不變的事情為何還要詢問你,這就是我要表達的。」他低頭喝了一口香草奶昔,嘴邊漾開一個黑子哲也式的淺淺笑容,「青峰君,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就跟一加一等於二一樣,只是形式不同,但結果一樣,他們傳達的本質是一樣的東西。」

  我跟著伸出兩只被凍紅的食指,靜靜思考著哲的意思。

  「我並不用去定義接不接受這種事情,他們本來就存在。」哲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大概是火神打來的,他沒有接起來,先按上靜音,哲盯著我,語氣和表情變得僵硬:「青峰君……」他停頓,「這是青峰君自己的事,還是其他人的事?」

  我嚇了一跳,瞪大雙眼:「不是!不是……」哲的眼角映出我有些狼狽地否認,當然不是,我想起黃瀨的臉,忽然覺得自己不該這麼果斷否決。也許這關我的事。「我……」

  哲大概看出我的混亂和動搖,他沒有繼續說話。坦白說,連我自己都不曉得究竟該怎麼做,就是因為不明白,所以才打了電話給哲。他總是知道,知道我不曉得的。除了哲我也不能問其他人。

  哲的電話又響起來,這次他接了,話筒果不其然傳來火神粗糙的聲音,「火神君?啊,是,我在M記,青峰君也在……」哲瞥了我一眼,「我們在討論帝光同窗會的事。」他的聲音有點小,隨著說謊的音量降得頗低,「你快到了?好,我就在M記,你會在窗邊看到我,青峰君……」
  哲看向我,嘴唇暫時離開手機話筒,「待會兒要和我們一起去買球鞋嗎?火神君在問你。」

  我愣了片刻,堅定地搖頭,哲點頭,重回線上:「青峰君說他待會還有事,嗯,那待會見。」

  看來哲和火神都是習慣早到的人,難怪他們這麼合拍。我在哲掛電話之後給了他一個笑容,哲猜到我大概會挖苦他剛才和火神臨時扯的一個大謊言,給我一個「拜託閉上嘴」的眼神。

  帝光同窗會?拜託,我們倆甚至不同班,何況再怎麼樣也不會輪到我們討論這回事,最多是負責收邀請函的人。
  我們遠離剛才的話題,哲說起最近籃球社的事,我分享給他一些關於若松學長和良的蠢事,理所當然避過了花井,最近我對這個名字有些感冒。哲說木吉的腳在季節交替時似乎會抽疼,這對一個運動員而言不是好現象,聊到這裡我們沉默起來,店內響起歡迎客人的門鈴聲。

  「既然火神快來了,我也早點回去吧。」我站起身,搓搓體溫逐漸升高的掌心,哲的視線追著我往上挑,他伸出手,握成拳狀。
  「別忘記我們是夥伴。」我盯著哲開口說這句話時的表情,難免感到詫異,我笑了笑,回砸在他拳頭上說聲謝啦。

  我想我知道該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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