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男同志性描寫有,不適者請迴避。
 




22. 青峰大輝ver

  ──啊啊、真是叫人不爽。

  無論是莫名其妙簡單得要命的球賽還是一群聒噪的隊友全──部都叫人火大到想吐,升上高二的青峰大輝對於日益精進的球技更是囂張跋扈,即使看在今吉眼底那副自命不凡的氣燄消退幾分,青峰大輝在他心底仍舊是個既強大又叫人不堪入目的高中生。
  比起往常較能聽別人說話,就算一臉煩躁最後還是語尾不耐的回答『總之我知道了麻煩死了』。和青峰大輝同班的櫻井良倒是很感謝他們家桐皇的王牌被誠凜兩個凹凸ACE修理得知道什麼叫戰敗,輸給同為一年級的火神大我就算嘔得三天睡不好仔細想想還是感激那眉毛往兩頭岔的傢伙。

  如今堂堂升上二年級,儀式交接時今吉翔一猶如解脫似地在籃球社辦說起黃色笑話逗得眾人哈哈大笑,性格衝動的若松孝輔也鬆弛緊繃的眉心隨著眾人起舞,畢業氣氛是和諧的,那天青峰大輝聽從桃井五月的威嚇還是到社辦露個面,一進去便窩在沙發上盯著隊友耍蠢。
  桃井五月很少見著這般富有凝聚力的桐皇籃球隊,不禁被安詳的氛圍感染,因今吉或是諏佐的冷笑話弄彎眼角。

  「對了,說到模特兒,上次我在池袋街頭看到海常的王牌呢,名字叫什麼來著……啊,黃瀨涼太?對對對,就是他。」
  聽若松孝輔唐突轉開的話題,青峰大輝很難得地富饒意味地抓著可樂看向他。
  櫻井吃著薯片抬起頭:「嗯?若松學長你想到什麼了?」

  「那天他應該是在拍雜誌吧,過程有幾個熱情的女粉絲不受控制就衝向前扒光他的衣服,結果,我竟然看到堂堂一個海常王牌兼模特兒,穿著リラックマ(*Rilakkuma,中文翻譯為拉拉/懶懶熊。)的四角褲!真是超衝擊的一幕!」
  「咦──リラックマ!這興趣也太可愛了點吧?」其餘眾人大笑起來。
  「實在很難想像啊,一個大男人居然穿著リラックマ四角褲!我還以為我看走眼了呢!而且那傢伙果然是模特兒來著啊,臉就算了,想不到居然連其他部位都這麼白……」

  ──啪滋!
  社辦裡傳出鏗鏘有力捏皺鐵鋁罐的聲響,眾人默契一致瞥向神情兇狠的青峰大輝,桃井五月看上去明顯是被嚇著了,青峰把捏壞的空可樂瓶丟進沙發附近的垃圾桶,低聲喃一句:「無聊透頂。」抓起背袋大步流星走出社辦,目送青峰略帶氣憤的背影,若松孝輔爆起青筋朝門口大吼:「青峰大輝你他媽對學長這什麼鳥態度啊啊啊給我回來!」

  桃井五月最初是困惑、而後一臉心緒複雜望著青峰大輝越來越遠的身影,轉頭朝上一秒氣氛還熱烈著的球隊同仁道歉。

  「大家抱歉……不過,從去年I‧H賽後阿涼的話題就成為阿大的禁忌了,懇請大家以後不要再提起比較好唷。」
  「呿,一大堆禁忌,那不是去當個娘們更好嗎……」
  若松孝輔的囁嚅讓桃井和善的臉部神情暗了幾分,客氣地離去後,今吉拍拍下一任隊長肩膀笑得沒心沒肺,惹怒經理以後可有你受的啊若松。


  追著青峰大輝一路走到籃球場,說起他就算心情再怎麼差勁能去的地方千篇一律就是有籃框的地方,即使口口聲聲說過厭倦籃球還不是將練到磨平的橘紅色大球黏在掌心,桃井五月是一路看著青峰大輝成長過來的人,從天真率直到桀傲不馴,她從憂心到安心、然後再是擔心。
  自從去年WC輸給誠凜以後青峰大輝終是懂了黑子哲也和桃井五月試圖傳達給他的東西,一點一滴找回過往打球時的愉悅,一記三分、準確的擦板、球入籃框的聲音、汗滴砸在地板上的痛快,無論黑子或桃井、甚至火神都是樂見的,那一年之於青峰大輝而言是個轉捩點,對他和他都是。

  風風火火打完I‧H八強賽,桐皇以十二分之差擊退海常,青峰大輝和黃瀨涼太打得氣喘吁吁、卻兩敗俱傷,丟下長久以來固守著的物件,黃瀨涼太宣言從此切斷關係,將青峰大輝拋諸腦後逕自朝設定好的方向遠走高飛。
  自然明白黃瀨意思的青峰大輝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那天對今吉丟下一句強者對弱者、贏家對輸家沒有話好說,目送他熱汗淋漓的背影忍不住拋下問句:哪一個人才是弱者?誰才是輸家?

  ──大概、不是黃瀨涼太唷。

  確實以98:110敗給桐皇,海常的不甘豈能用三兩句言語帶過,那天今吉翔一空前絕後地從自家王牌身上感染一股不屬於強者的柔軟氣息,即使從來打贏比賽也不見得他開懷大笑,海常一戰過後獨自朝休息室取了背袋走出縣立體育館,青峰大輝的眼神裡沒有驕傲。
  真要他來形容,宛如不曉得自己失去合心玩具的孩子般,呆若木雞地連迷惘二字都忘卻怎麼書寫,所以說,和哭花一張模特臉的黃瀨涼太相比,究竟誰才算loser啊這……

  桃井五月即使模糊或多或少還是明白青峰大輝珍惜黃瀨涼太的心情,一個花見花開的模特兒不計一切就為和自己平起平坐,不惜每晚求著他到晚上八九點還不放棄一對一的機會,說這不動人才是誆騙,青峰大輝的心真的不硬,見黃瀨涼太扒住籃球卻只為他一次驀然回首,便鐵不下心,咬著牙再打了一次one on one。

  兩個人都傻,分明從來不是誰追逐誰的關係,是什麼時候開始涇渭分明,然後以憧憬之名區分強弱,他和他都傻。


  「阿大。」
  在籃框下扔著背袋,從裡頭拿出新買的籃球,青峰大輝捲著袖一臉不耐地看向桃井五月啊?了一聲。

  「你最近應該沒什麼事吧?」
  「還算沒事,幹嘛?」
  「那明天陪我去海常找阿涼一趟好不好?感覺很久沒見到他了呢,之前WC他和灰崎對上後腳傷不曉得好點了沒,你不是也很擔──」

  ──咚啪,清脆聲響響在耳畔,青峰大輝運球上籃,看樣子就是不讓桃井五月把話說完。

  「五月,你能不能少做點無聊事。」
  桃井垂下眼睫,慨歎一聲:「……這才不是無聊事,說到底,逃避著阿涼的你最無聊!」
  「你說誰逃避了?」青峰停下運球的手,定睛瞪她。
  「不要裝傻,阿大,明天跟我去一趟海常吧。」
  「不幹。」
  「為什麼?」
  「去見一個並不想見你的人,這很有趣嗎?」
  「阿涼他並沒有這麼想啊!」

  桃井五月責備地望向青峰大輝,眼前的人不是擅長猜測他人心思的傢伙,青峰大輝低頭咋舌,轉身後仰灌籃,籃球拍擊球場地面發出俐落的咚、啪、咚、啪聲,最終滾至鐵絲網一隅,聲響消融荒蕪。

  「那傢伙在想些什麼,這點,至少我比你清楚。」

  談話最終桃井五月只能捏緊掌心,半個字也吐不出來,青峰大輝專心一志地朝著籃框射籃,直到日暮西下彼此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隔年夏季的I‧H賽再度沸騰各所高校的籃球社,今年由若松孝輔領軍的桐皇高校不負眾望打到前八強,賽況還在進行,去年Winter cup奪得冠軍的誠凜高校因王牌火神負傷沒有參賽,獲勝隊伍不外乎就是奇蹟的世代們隸屬的學校,秀德、海常、桐皇、陽泉、洛山,原以為能夠順順利利打進前四強,沒有人料想得到桐皇碰上強敵海常,名次便戛然而止。
  原因歸咎在雙方的王牌,當天根本沒有到場參加比賽的青峰大輝和黃瀨涼太當天的行蹤至今依然不明,或說知者知之,但卻閉口不提,論誰都想追根究柢,可桃井五月在賽後隔天瞥見青峰大輝手機裡一個不算陌生的號碼後知道了答案。

  舉行第六場比賽前夕青峰大輝告知初子他會晚歸,獨自在桐皇的球場練習,反覆投籃、擦板、投籃、跳投、擦板、三分、跳投、擦板,空蕩蕩的體育館迴盪籃球極力砸進球框的聲音,下午方擦拭乾淨的地板又是一窪汗水淌落,即使如此還是定不下心,青峰大輝在投進第一百零二顆三分後咋舌作罷。
  用滿是汗水的手背擦拭悶得難受的人中,青峰大輝單手抓球,突然想起三年前一頭金毛大狗追在他身後跑的模樣,眼神極其專注,太陽是不能直視的、於是他盯著偽裝太陽的橘紅色籃球追。

  ──『小青峰!再來一次!』
  ──『不要,你給我看看現在幾點。』
  ──『拜託你啦!再一球、一球就好,真的!』
  ──『距離你上次說再一球是一小時前的事。』
  ──『呃,哈哈哈……不然!就當最後一球吧?好不好?』

  黃瀨涼太瞇起眼討饒,青峰大輝最終拿他沒輒的點頭。
  說是最後一次、倒也的確是最後一次,帝光三年畢業前夕他陪他打到四肢發軟的程度,午夜十二點被受不了的警衛大聲喝斥才動身離開,走在回家路上難得沒有桃井陪伴,青峰盯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指尖,『籃球很有趣』的想法只有在這種時刻才會浮現。
  還無法摸懂究竟是什麼感情,黃瀨涼太便抽身離開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向來對隊友這東西來者不拒逝者不追,青峰大輝以為不在意、不在意,事實上,在意得要吐了。

  垂眼凝視手上的籃球,青峰大輝揚起一種複雜的情緒,正打算收拾回家,背袋裡的手機響徹小麻衣最新的廣告BGM。
  青峰大輝將球扔在鋁椅上,從背袋挖出手機見發話人,不假思索的抓起來「喂?」了一聲。

  話筒背景傳來不屬於學生世界的嘈雜聲,講話的聲音明顯不是號碼主人:「請問是青峰大輝君嗎?」
  「……我是,妳是誰?」
  「不好意思麻煩你到西池袋1丁目23−6的金の蔵居酒屋一趟,涼太被工作人員帶過來以後喝醉了,我現在必須趕去攝影棚不能留下來照顧他……總之萬事拜託你了!」女子說完匆匆掛上電話嘟─嘟─嘟──的噪音差點刮爛青峰大輝脆弱的耳殼。

  ……什麼跟什麼?
  青峰大輝呆滯地望向通話結束的手機屏幕,西池袋1丁目23−6的金の蔵居酒屋,那傢伙去那裡做什麼?想著反正球也不打了,青峰大輝把球塞回器材室提起背袋往地鐵的方向前去。

  無論幾次他都痛恨地鐵擁擠的人潮,東京市區的鐵路不是普通地水洩不通,一米九將近兩百的身長塞進空氣混濁的車廂,青峰大輝耐著性子只求池袋站的名稱快些響起,不消五分鐘在『池袋駅』的站名亮燈後靠在門邊的青峰大輝朝西口出去順道攔了一部計程車。

  司機回頭望他,詢問道:「請問去哪裡?」
  「西池袋1丁目23−6,金の蔵居酒屋。」
  他上下打量過青峰大輝,蹙眉:「你……小小年紀就去那種地方?」
  回望司機,青峰大輝暗下神色。

  「廢話少說,開車。」

  夜晚的池袋燈火霓虹,下了班的office person步伐迷茫,鮮少在這種時段還待在鬧區,青峰大輝隔著車窗凝視整座城市,說不上來的違和感,世界的模樣變得光怪陸離。

  一股矇矓模糊不清的感情填塞心口,青峰大輝撐住下巴失了神──黃瀨涼太──輕輕喚一聲,最後闔上眼簾。


23 黃瀨涼太ver.


  ──好痛。
  琥珀色眼瞳被逼出生理性的淚水,漸漸清醒的黃瀨涼太率先吐出這麼一句話。

  摟住將自己壓在床墊上的罪魁禍首,黃瀨涼太遲來的痛覺一下子將他四分五裂,宛如一顆鐵球敲入內臟、支解所有神經和血管,源自兩片臀部之間的觸感疼得不可思議,喉嚨和聲帶好痛、聲音好沙啞、身體好疼……抬眼見來人黝黑的下巴淌著熱汗,黃瀨涼太不禁睜大眼眶。
  ──小青峰?
  在腦袋終於意識過來時,他和青峰大輝正在做愛的事實赤裸到不堪入目的地步。

  他記得拍完廣告後純二哥帶著他參加工作人員私下的聚會,錯將燒酒當作雪碧誤飲的他沒完沒了地醉得隨著幾名製片和燈光師跳起奇怪的舞蹈,記憶一直到這裡都還算清晰的──之後呢?自己怎麼離開居酒屋的?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沒讓黃瀨涼太有閒暇思考的空間、青峰大輝腰一挺再度撞擊黃瀨涼太體內脆弱的黏膜,分不清是痛楚抑或快感他能做的只剩呻吟,緊緊攀著青峰大輝任憑對方蹂躪平常用來排泄的部位、黃瀨涼太的腦袋一片混亂。

  腹部一陣濕熱黃瀨涼太垂眼一瞧才發現自己已經發洩不少次、濁白的精液熨著他久未經日曬的白皙肌膚燙得不可思議,無窮的羞恥和背德感襲上心頭及眼簾,痛到不能思考、於是只能落淚。
  青峰大輝抓住他的大腿固定在腰際兩側,動彈不得的黃瀨涼太猶如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舉起雙臂遮眼哭花的臉蛋、黃瀨涼太紅著鼻頭呻吟,青峰大輝見狀吻開他交叉疊放的手,彼此四目交接。

  清澈透明的青色映入視網膜,燒在虹膜上形成鮮明的模樣。
  同時在他眼底看見自己的色澤、黃瀨涼太緊緊抱住青峰大輝沁著薄汗的後背流淚,青峰親吻他脆弱不堪的耳鬢,雙唇的觸感柔軟又灼熱。

  調色盤裡有好多顏色。
  紅、橙、黃、綠、藍、靛、紫,黃瀨涼太猶如孩童般拿起青色試圖將自身染成他的色澤,努力再努力、憧憬又憧憬,事到如今才體會到他追求的從來不是完美的模仿、而是切切實實存在於對方眼底的自己。

  愛情就是不能複製的。黃瀨涼太在勾勒青峰大輝淌落熱汗的容顏中明白了。即使再怎麼誆騙,複製又貼上,剪下來的那個字眼終究還會是怵目驚心的一枚愛字。

  「我喜歡你…小青峰……一直都喜歡著你……」
  男孩子哭哭啼啼難看死了,即使知道、明明知道,他仍舊無助的抱著青峰大輝搖晃自身的軀體大哭,用力得指尖泛白。

  「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喜歡、喜歡……喜歡你啊、青峰大輝……」

  黃瀨涼太沙啞而抖顫的哭聲融入青峰大輝的耳廓、他憐愛的摟住因疼痛而繃緊身軀的黃瀨涼太,不發一語。
  醉意也好真心也好怎樣都好、黃瀨涼太趁著酒精尚未完全揮發,從被動開始漸漸回應青峰大輝的動作,清晰地感受體內火硬的脈動,吻住青峰低聲喘息的口腔,汗和眼淚混為一談,笨拙地晃動酸疼的腰桿,黃瀨涼太一面哭,一面用盡所有辭彙表達愛情。

  喜歡你笑的樣子。
  生氣的臉也好喜歡。
  打籃球時耀眼的側臉、因搶到黑子一塊便當裡的玉子燒得意的表情、喜歡你說話的聲音、喝水時的喉結上下竄動、喜歡你唯獨寶礦力水得外都不碰的習慣、面對赤司略為僵硬的臉部神經、喜歡你的一切,全部拼湊起來就是青峰大輝了,喜歡你那樣的率真、除了喜歡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話語形容。

  倉頡為世人造字,卻忘了為黃瀨涼太創造語言。
  要將喜歡這件事全部傳達給對方,並不是只靠語言就足夠的,因此人們才要做愛。
  燒灼體內和心臟的青峰大輝的體溫讓黃瀨涼太矜持的淚腺徹底崩潰、刺激黏膜裡任何一處都叫人狂亂,前列腺、柔軟的括約肌發了瘋的收縮,躺在青峰大輝身下一遍又一遍的高潮,嗓子幾欲啞去仍在呻吟。

  已經忘懷是第幾次的射精,感覺體內一陣溫熱,黃瀨涼太迷迷茫茫的半瞇著眼凝視累得一蹋糊塗的青峰大輝,對於彼此而言都是初次的性愛,染紅床單一片血紅證明黃瀨涼太用盡一切力氣接納了青峰大輝橫衝直撞的進入。
  眼睛哭得好痠、全身上下都在痛,黃瀨涼太喪失全身的能量癱軟於床舖上,即使努力想睜著眼多看幾眼躺在身旁的青峰大輝,意識比起理智更早戰敗,倦得沉沉睡去。

 

 

  青峰大輝一到居酒屋便見睡在工作人員腿上做枕頭的黃瀨涼太。
  臉色極臭的他連問候都沒對週遭醉醺醺的大人說,猛力拉起醉得胡言亂語的黃瀨涼太,即使他就在眼前卻沒被來人認出,黃瀨涼太瞇起好看的金色貓眼扒著青峰的頸子,傻呼呼的笑,噴出一口酒氣。

  無視醉漢的一舉一動青峰大輝拖著黃瀨涼太出店門,付帳什麼的交給大人不干他事,黃瀨涼太連站都站不穩,跌跌撞撞跟在青峰大輝身後,轉身見小模特倒在池袋街頭,極度不悅的咋舌一聲走向醉漢背起他,威脅一句:「敢吐在我身上就殺了你。」
  源自右臉溫熱的酒精氣味迅速蔓延開來,青峰大輝悶著呼吸等待對街過來的計程車正打算要攔,背上的黃瀨涼太忽然打一個酒嗝當作預告,接著稀哩嘩啦吐得青峰大輝一身燒酒和胃液。

  青峰大輝的臉看上去比平常還要黯淡好幾分。
  豈止是想殺人,現在就算讓他毀滅世界都沒問題。青峰大輝忍住不將黃瀨涼太甩到大街上的衝動,見居酒屋對面就是一家Hotel再無奈也得奈何的進入廉價旅館。

  用日幣四千八百塊得到一間雙人房,青峰大輝從櫃檯領到鑰匙順便問了洗衣機的位置,步履蹣跚的上樓,打開057號房的門重重將背上一米八的模特兒摔在床上。
  凝視黃瀨涼太醉意顢頇的神態,青峰大輝搔搔後腦勺不禁慨歎一句『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轉身朝浴室扒光被吐得亂七八糟的桐皇制服,開了溫水清洗黏在腹肌上的胃酸,身上都感染了黃瀨涼太的醉氣和香水味。

  思考自己究竟為何而來,青峰大輝走了神同時間躺在床上的小模特因不適起身,下意識地朝浴室中的馬桶方向去,不顧一旁還在沖澡的青峰大輝,抱著馬桶開始大吐特吐,狹窄僅兩坪的浴室迴盪著蓮蓬頭的水聲和黃瀨涼太的嘔吐聲。
  浴室沉寂片刻,青峰大輝關上水龍頭走出浴缸外雙手環過黃瀨涼太泛著冷意的手臂穿越腋下拱著他,打橫抱上後輕輕放上浴缸,小模特還因醉意襲腦,模模糊糊的抬頭看向青峰大輝雙頰潮紅,青峰眼神一暗,將蓮蓬頭對準黃瀨涼太的頭頂轉向冰水,大力醍醐灌頂下去。

  被冷水沖刷醉得顢頇的五官,黃瀨涼太抖擻精神睜開眼,終於看清眼前來者何人,他眨眨漂亮的金色眼瞳,瞇起眼角傻傻笑開了。

  「小青峰……」
  「幹什麼?醉鬼。」
  「……我覺得嘴巴裏面酸酸苦苦的……」黃瀨涼太吐出舌頭皺起一張端正的模特臉蛋。
  「活該,誰讓你喝到吐。」
  「別這麼冷淡嘛、你幫我拿水好不好……?」朝青峰大輝眨巴眨巴,黃瀨涼太微微一笑。

  青峰大輝直勾勾瞪他一眼,擋不過來人笑如花開的神情,將水龍頭再度關上走出浴室從擺著一張床和幾張椅子的套房找到放在門口處的杯水,插上吸管後回到浴缸前,遞給奄奄一息的黃瀨涼太。

  「小青峰……謝謝。」
  接過杯水在浴缸裡坐正,黃瀨涼太小心翼翼咬著吸管喝水、胃酸的氣味卻不是簡單三兩下便能淡忘的苦澀,感覺口腔黏膜正被酸性腐蝕,黃瀨涼太漱幾次口,吐掉後偏過頭望著青峰大輝僵硬的神色發呆。

  「……感覺好奇怪。」
  「什麼?」
  「這樣跟小青峰獨處的感覺,好奇怪……」
  青峰沉默,黃瀨涼太染紅一片白皙的肌膚,伸手觸碰青峰大輝方洗乾淨的側顏,仔細的用指尖感受青峰大輝比起常人要來得炙熱的體溫、頭髮的觸感彷彿獸毛般粗糙,肯定沒有好好愛惜頭皮吧,黃瀨涼太如此作想。

  「明天是比賽呢……喝醉真糟糕……」
  「還有自覺明天是I‧H大賽?」
  「嗯……可是,是跟小青峰比賽啊……我才不要呢。」說完,黃瀨微微皺起眉。
  「你說什麼?」
  「我在這世上最不想與之為敵的人,就是你啊……即使認真的打敗了小青峰,我一定不會發自心底感到高興的。」
  青峰大輝收歛眼神,偏過頭直直望進黃瀨涼太迷濛的雙眼:「……為什麼?你不是丟了憧憬這種無聊的東西?」

  聞言黃瀨涼太再度瞇起了眼角笑得一口臭氣、他將撫摸青峰大輝的手放置後頸,雙手摟住青峰大輝的脖子,淡淡一句:「即使沒有憧憬了,還有其他更為深刻的東西啊──」然後吻上他輕薄的兩片唇。

  接下來宛如磁鐵正極負極相吸後一發不可收拾,禁不起挑逗的男人出手扒光黃瀨涼太所有的衣物,在浴缸裡為醉鬼清洗身體,期間黃瀨涼太勾住他的肩膀不停朝他索吻,主動吻住青峰的耳背或鎖骨、頸肩相連處,黃瀨涼太的嘴唇是冰涼的因此觸感清晰更甚。
  為彼此摩擦性器的同時青峰大輝意識到了男人間該用什麼部位做愛,在醉醺醺的人面前談理智何其容易,伸手清洗黃瀨涼太未經開拓過的部位、一邊喊著髒卻扭動腰支仿如誘惑般讓青峰大輝咋舌一聲吻過他聒噪的雙唇。

  青峰大輝的親吻急躁卻柔軟。
  黃瀨涼太珍惜地摟緊眼前的男人、任憑他吻紅身體每一寸肌膚,只有一晚也好,如果只是在作夢,一次又何妨。

 

 

  翌日清醒後猛然想起引誘他上床的人是自己,黃瀨涼太惶恐萬分的驚醒,便見身旁的青峰大輝裸著上身熟睡。
  吻痕和雙腿間撕裂般的疼痛提醒自己全為現實,黃瀨涼太不敢置信的試著起身穿好衣服、一個踉蹌讓他跌在床邊發出巨響,本就淺眠的青峰大輝坐起身,與黃瀨涼太錯愕的眼神四目相接。

  「……你醒了。」
  「小、小青峰……」
  「身體痛?」
  「……還好,你……趕快回去吧。」
  不管自己還是全身赤裸的狀態,黃瀨涼太扶著背後的鐵製椅起身,酸疼和混亂感同時襲來,青峰大輝不發一語走下床替他撿起昨夜棄置在浴室,完事後讓他丟進洗衣機裡烘好的制服。

  接過衣服後黃瀨涼太頷首,逕自忍著痛咬緊牙口穿上底褲和外衣,青峰大輝重新套回洗乾淨的桐皇制服,彼此橫亙莫大的寧靜,黃瀨涼太感覺得出來自己正在顫抖,深怕來人發現他的軟弱,硬是將指尖捏緊。
  青峰大輝套上制服,微微偏過頭看向臉色蒼白的黃瀨涼太,抿了一下嘴唇。

  「今天的比賽放棄吧。」
  黃瀨涼太驚訝的睜大眼簾望他:「……咦?」
  「你這副德性怎麼比賽,我不想和一個傷兵交手。」
  「……我還是會去的,笠松學長他們還在等著我。」
  「不准。」
  「這不是小青峰說准不准我就能被左右的事,你也快回去吧,桐皇需要你。」
  「你在說笑嗎?我不會去。」
  「什麼?」
  「你不在的比賽我去做什麼?」
  青峰一句讓黃瀨怔了半晌,凝視青峰大輝比起常日看上去更加深層的神態,忍不住發笑。

  聽見黃瀨細微地輕笑聲,青峰蹙眉:「……你笑甚麼?」
  「我啊……在想小青峰你該不會是打算因為昨晚的事對我負責啊、還是歉疚甚麼之類的吧?」
  抬頭看向青峰大輝,來人沉默起來。
  「你才說笑呢,放心吧,我不是女人,懷孕什麼是不可能的,你情我願的事談什麼負責,不過就是做愛,沒有什麼。」

  沒能看出黃瀨涼太眉宇間的動搖、青峰大輝一瞬怒氣攻心。

  「你什麼意思?沒什麼?難道這種事你常做?喝了酒之後隨便找個人上床?」
  「……不是怎麼樣、是又怎麼樣,這不關小青峰的事吧?」
  青峰聽他一句,臉上的表情難看起來。

  「是啊,確實不干我的事。」
  「那就別在深究了,走出飯店後我們扯平,當作昨晚的事沒發生過不就行了?」
  「你還真是平心靜氣。」青峰斜著唇輕笑:「這就是所謂的經驗老道?」
  黃瀨涼太抬眼瞪他:「出口酸我你不會得到更多好處,小青峰。」

  與青峰大輝保持緘默,兩人盯著彼此像要看進眼眶的最最深處,黃瀨涼太將感情隔離於虹膜之外,金色眼瞳波瀾不驚看不出其餘情感,青峰大輝被欺瞞的憤怒揚上心頭,他握緊拳心呿了一聲。

  「原來昨晚那些話都是逢場作戲,你還真厲害,我差點就要當真了。」
  黃瀨遲疑地皺亂眉心:「……什麼話?」
  「『喜歡』啊──你昨天可是很拼命的說著,抓著我的肩膀搖著腰,一次又一次的重複同一個字。」
  瞬間以為自己的武裝會徹底瓦解、黃瀨涼太瀕臨崩潰的一秒就讓青峰大輝下一句話徹底摔得支離破碎。

  「到頭來你不過是個誰都可以的混帳。」

  ──哈、哈、哈。
  黃瀨涼太凝視青峰大輝因怒氣而猙獰扭曲的容顏,大笑三聲,告訴自己千萬別哭、哪裡是能哭的時候,別傻了黃瀨涼太,眼淚沒有用,對誰都沒有用,於是拳緊手心大笑。

  「假如我昨晚的話不是真心,那麼你又怎麼樣呢?小青峰,原來你會跟一個不喜歡的男人上床嗎?」
  青峰大輝盯著黃瀨涼太蒼白的側顏,忽然張口欲言,欲言又止。

  「……你喜歡我嗎?」

  黃瀨涼太的聲音聽來不像提問、反倒雷同請求。
  困惑地凝望著他琥珀色的眼珠裡悄悄流露的寂寞,青峰大輝下意識躲開黃瀨的視線,撇過頭不去看他,房裡安靜了幾秒鐘。

  「……我不知道。」

  握緊手心,青峰大輝一字一句字正腔圓。
  這就是答案。
  黃瀨涼太沒有斷了笑聲,他看著青峰大輝的臉龐,一下子模糊視線。

  我喜歡你的內容你不會知道、知道了也不過如此。
  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小青峰,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即使你不會知道,但這樣就好。

  「回去吧……小青峰,沒事的,很快就會沒事的,我不會去比賽,你別擔心我,我會回家休息,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之後他倆一前一後離開飯店,分別搭上不同的計程車開往不同的方向,打從起初就背道而馳、還有什麼值得傷心,黃瀨涼太到家付錢下了車,打開家門面對空蕩蕩的客廳,忍不住笑得厲害。

  ──我喜歡你,小青峰。
  ──是真心喜歡你的。
  ──我,喜歡你……

  最終趴在玄關的地毯上痛哭失聲,黃瀨涼太生平首次哭得顫抖讓指尖都疼的發白,淚水怎麼樣都停不下來,仿如失去控制的堤防碎裂,把心臟剖成兩半後丟進果汁機裡攪拌,變成沒有形狀的液體。
  黃瀨涼太宛如被丟進大海之中的紅色墨水。

  鮮明地,鮮紅的,喜歡著他。



TBC

寫在最後:
對於期待肉肉的朋友對不起...我可是四十六唷?半吊子四六!怎麼可能寫出太激烈的肉來呢!(不要為這種事情大聲好嗎)
雖然盡其所能地想要將情色的畫面表達得再煽情一些,不過...我....我的詞彙太少啦!倉頡為我造字時忘記幫我加上一些色色的字眼了!(少怪祖先)
希望這一回能讓大家看得愉快,雖然我自己寫得蠻糾結的,情感的激烈處越是激動時反倒會越是寧靜,如果能夠稍稍體會到黃瀨的心碎,我就很滿足了。
謝謝你讀到這裡,要回到七年後啦!多啦AHO夢!(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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