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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文感謝雫的支援:D
*關於Deauville的描述是和朋友交流了旅遊心得討論後寫過來的,若有錯誤的地方請不吝指正。
*修正BUG:青峰和黃瀨在文中皆為24歲,在第七段開始由於季節是六月末,黃瀨已經過完25歲生日,故後期的黃瀨才是25歲,前面若有筆誤已修正,感謝您的閱讀:)


07. 青峰大輝ver

  等到意識到的時候,視線已經追著那傢伙繞了很久。
  喜歡從來不是什麼天大地大的驚天動地的事,日子堆積起來的內容驀然回首才會發現究竟是什麼情感的濃縮物,喜歡可以是一顆膠囊,吞下去作用時終會查覺效果多強。

  六月初始宣布美國職棒大聯盟的季節開始,民眾津津樂道的跨聯盟賽事猜測今年地鐵大戰是大都會亦或洋基奪冠,正巧和NBA季後賽錯開、美國國民向來對運動聯盟技術性的安排樂此不疲,下班後約會時一場球賽配一杯插著兩支吸管的可樂,既放鬆又不乏聊天話題,Friday總是讓人愉快的字彙。
  打完七場冠軍賽最後在Luol Deng一個進攻失誤讓邁阿密熱火隊的LeBron Raymone James加罰一球,比賽以107:112結束,公牛僅勝率三比四飲恨吞下敗仗,青峰大輝和生涯第二個NBA最有價值球員擦身而過,球季宣告正式結束。

  行李整理好後向教練告假,青峰大輝以父親舊疾在身請了長假,離家七年首度踏上奧黑爾機場,手中的機票目的地卻不是日本,而是得繞過半顆地球才能到的法國。

  黑子和火神只待了幾天,營養師學會的行程他也不是很瞭解,庸庸碌碌叨擾三天就忙著回國,臨走前黑子哲也低聲問他什麼時候去法國?青峰大輝訕笑說等你們走後立刻就去。
  凝視青峰臉上難得的笑意半晌,黑子淡淡說了一句:「總之,不要逼他,你追他就會逃,要有耐性。」
  「等了七年你認為我沒有耐性?」青峰挑眉。
  「……我只是希望能有好結果才提醒你的,你心裏有底就好。」黑子笑得很輕,火神在身後催著計程車已經到了,他走過去兩人雙雙朝青峰頷首致謝。
  青峰揮手送走客人,轉身回頭關上門,佇立原地對著客廳的鐘凝望良久。

  ……他竟足足等了七年啊。
  說來也可笑的是當年那個癡癡追著自己在腦後的跑的傢伙卻臨陣脫逃,還得他回頭來追、人卻連影子都看不見了,青峰大輝閉上眼回想黃瀨涼太的臉,放鬆時笑得比笨蛋還不如、認真起來又判若兩人宛如詐欺。
  青峰大輝怎麼可能忘卻那年初中二年級他看見桃井遞過來的雜誌該有多詫異,平時呆頭呆腦的傢伙如今在紙上被大量印刷,笑得看書的人都心悸,那是他頭一次意識到黃瀨涼太的笑容原來那樣好看,值得被刷在書上雋永收藏。
  還是年少輕狂的慘綠時代哪裡會察覺這種感覺叫喜歡,頂多是被收在心上一種情緒,等翻閱時才會命名,青峰大輝還是堅持自己的性向是向著女孩們的,過了這麼些年小麻衣的寫真他還是沒丟,一個F罩杯的香豔美女當然贏過扁平胸膛的男人──正常來說是這樣的,對任何健全的青少年都是,可碰上黃瀨涼太卻不是。

  在他青峰大輝心底,黃瀨涼太是個打破一切常規的恐怖份子。

 

  紐約到巴黎的班機足足要十三個小時,從日本坐來也不過一半時間,青峰為了自己的脊椎和屁股著想將不知往哪花去的薪水砸在最高級的頭等艙上,從來不是高級慣的人無論住在公司給的別墅或機艙裏的獨立座位待著都無所適從,他左顧右盼僅十來個位置的頭等艙皆是穿戴精緻的上流人士,低頭看自己那件買很久的海軍藍襯衫還退了色,忽然很想裸奔。

  青峰大輝沒帶多少行李:護照、手機、錢包、手錶、幾件換洗衣物、以及一本Vanity Fair,坐在柔軟的按摩椅上翻開雜誌,黃瀨涼太的臉在眼前綻開,青峰看了很久、久到空姐以為他已經睡著,打算為他蓋上毛毯時青峰才將視線移開。

  「抱歉,我以為您在休息。」
  空姐見青峰是華人臉蛋便下意識說起中文,倒也不是聽不懂,青峰簡略的答了句That's nothing.
  把毛毯摺好收起,空姐離開時瞥見青峰望得入神的雜誌內頁是法國小有名氣的日裔模特兒,不經意的笑了笑。
  青峰抬起頭來望她,眼神略帶困惑。

  「啊,不好意思,失禮了……因為上次那位客人,就是雜誌上的模特兒,也跟您同樣盯著書入迷了,我正想幫他蓋毛毯時,他便將眼神移開。」
  「……你見過他?」青峰聽空姐這麼一說便興致滿滿的追問下去:「他當時在看什麼書,妳還記得嗎?」
  「這個,我回想一下……應該是Sports Illustrated,那一期剛好大幅報導了NBA芝加哥公牛隊出一名日裔的選手,表現很出色呢。」

  說完、空姐垂首盯著青峰大輝的臉遲疑片刻,隨後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露出吃驚的表情但沒有張揚,青峰只是笑,沒做些特別的回應。
  過程中空姐有禮地請青峰為她簽名他還在笑,宛如鬆弛已久的顏面神經找回失蹤的笑意一口氣把它笑光,過了二十四個年頭青峰大輝終於體會到什麼是喜孜孜的竊笑。
  完全停不下來,無論是想像出黃瀨涼太當時盯著雜誌發呆的神色、被空姐驚醒後回神的眉梢、說話時的腔調和口吻,青峰大輝將拳頭握著放在唇上防止自己笑出聲來驚擾附近乘客,忍得肩膀都在抖。

  他正一點一滴的拼回遺失七年份的黃瀨涼太。
  現在、距離Deauville還有五萬七千秒的時間。

 

08. 黃瀨涼太ver

  早晨六點透著薄光的Deauville美得令人嘆息,圍繞海的小鎮在戰後復興重建,卻執意朝他最古老的樣子開始,城裏的馬和海分割不開,1858年Morny公爵花了四年建造第一座賽馬場就為Deauville開始寫下馬兒的歷史。
  二十世紀初這裏開起賭場、將古典的城混入幾絲先進的氣息,人都稱Deauville是旅遊的城市,親身到這才有感觸,黃瀨涼太方一踏下土壤的氣息芬芳,連空氣都是海味。

  「……這是Elita要我趁機放假的意思嗎?」黃瀨被這舒適的步調感染了,拖著自己鵝黃色的行李箱興奮得四處兜轉。
  「臭美,給我認真工作!」
  經紀人從腦後搥他一下,拖著黃瀨從賣著馬卡龍的攤販前離開,Elita和他約在Hotel Marie-Anne的私人小沙灘,畢竟在熙來攘往的人潮中拍攝困難重重。
  黃瀨跟在經紀人身後盯著她開車壓住變得扁塌的髮絲,伸手正想撥開,她便回頭過來望他。

  「你二十四歲了吧?」
  「嗯?我才剛過生日,所以應該是二十五歲才對啦!」
  「哦──那二十五歲的小涼太應該知道工作很重要,半途而廢是絕對不可以的事,對吧?」
  「小雪你這什麼哄小孩的口氣?我當然知道!虎頭蛇尾可不是專業的模特兒能做的事。」
  經紀人滿足的朝黃瀨笑了起來,俯身吻了吻黃瀨的臉頰,宛如打氣般的舉止讓他摸過濕潤的左臉歪著頭望她,琥珀色眼瞳寫滿困惑。

  經紀人斟酌著字詞,最後隱喻的回他一句:「Elita剛才發訊息給我,跟我說這幾天你有一起拍攝的搭檔。」
  「咦?是Magnolia嗎?」隨口提了個合作過的女名模,黃瀨雖意外倒也沒拒絕Elita唐突的安排。
  她沒有正面回答,領著黃瀨從停車場進到Hotel Marie-Anne後面的沙灘,路途漫長走得兩人小腿稍嫌痠麻。
  這幾天都算是黃瀨的私人行程(即使是為了拍攝寫真集),所以沒能坐保母車過來,至於攝影過程需要的化妝師抑或打燈師都是由Elita負責,黃瀨涼太的任務就是人到即可。
  黃瀨涼太還在算計,他以為這麼一來即可完美隱藏自己的行蹤。

  他曾經這麼認為。


  報上Elita的名字,Hotel Marie-Anne的管理人很快就放行,由於在沙灘上行李拖不得,黃瀨改由手提,經紀人在沙灘一隅看見忙碌的工作人員在架燈和拍攝器材,兩人加快步伐走過去,Elita指揮著現場、方一回首就發現兩個遲到半小時的傢伙,經紀人走上前和Elita賠罪,黃瀨朝附近的工作人員問起能放行李的位置。

  「Beniya, vous êtes en retard.」(紅谷,你們遲到了。)
  「Oui, pardon, mais je me suis occupé de Kise... et nous sommes restés à l'aire de repos un peu...」(抱歉,為了照顧黃瀨嘛,在休息站待了一會兒……)
  經紀人帶有歉意的笑,Elita倒也沒責備的意思,揮揮手跟著笑起來。

  「Et bien, il le sait ? que ce garçon est venu ici ?」(他知道嗎?那男孩子已經來這裡了?)
  她頓了頓,還是據實以告:「...Je n'ai pas eu la chance.」(……我沒能告訴他。)
  Elita思量片刻,聳聳肩,食指的線條俐落地劃過下巴,輕嘆口氣:「D'accord, ça ira.」(好吧,總會有辦法的。)

  兩人將視線移至聽從工作人員指示,朝開在沙灘上一輛吉普車走過去的黃瀨,Elita見他漫步過去露出詫異的臉色,倒也沒過去阻止,經紀人盯著Elita吃驚的側臉,忍不住開口問:「……怎麼了?」
  「那孩子,現在在車上……」
  Elita屏息,而經紀人也對著吉普車凝著視線。

  該來,總會來的。

 

  見過幾次的打燈師告訴他行李一概先放上吉普車,指著沙灘一隅讓黃瀨過去,聽話的他頷首朝對方致意後腳步繃繃跳跳的過去,好說歹說工作忙這麼久幾乎沒有休假,即使來法國七年卻不曾好好玩過,Deauville不過就是路過幾次的城鎮,聞其名卻不曾臨其地,黃瀨涼太在心態上還是讓自己放了假。
  海浪的聲音唰……唰……韻律地拍上海岸,天微微亮時海面看上去透著霧氣,一閃而逝的連天藍美得不可思議,黃瀨悠晃走過去,吉普車的後車廂是開著的,忙著欣賞風景的他無暇注意後車廂上坐著人,轉身手一抬想放行李,才終於發現車上有人。

  「se sentir désolé…」(啊、抱歉……)
  聽見他的聲音,來人將頭微仰起,黃瀨涼太幾乎以為自己被海風沖得頭暈目眩。

  ──深沉、透明、太過漂亮的青色。
  宛如進灰塵的電腦主機,黃瀨涼太呆立在原地,半點反應都給不出來。

  「你要放行李吧,給我。」他伸手朝黃瀨要行李,還處在木然的他絲毫沒意識到青峰開了口,逕自奪過黃瀨手上的行李箱,下了車把位置空出來讓行李安穩躺在後車廂上。
  過了這些年青峰大輝注意到自己似乎高了不少,面對黃瀨涼太他甚至須稍稍低頭才得見全貌。

  「……不說話?還在失神?」
  青峰大輝微微蹲低,盯著黃瀨涼太尚未回神的驚愕神色,覺得有些好笑。
  「黃瀨,你──」

  ──啪。
  一個甩在青峰大輝左臉上的巴掌既響亮又火熱。

  「回去。」
  黃瀨涼太的身體比腦袋更早行動,等到掌心打了青峰他才開始後悔莫及,黃瀨瞪著一臉錯愕的青峰,努力忍著讓指尖不要顫抖。
  「你來法國幹什麼?回去!」

  他已經很久沒有、或說幾乎不,用盡胸腔的力量大吼。
  青峰大輝,黃瀨涼太七年來心心念念的名字,現在他終於站在他的面前。

  「回去!」

  經紀人和Elita趕過來時青峰臉上已經是一片火紅的掌印,經紀人責備的望向黃瀨涼太驚慌失措的神情,拳著手想揍醒這執迷不悟的小鬼、Elita還來不及阻止,青峰靜靜擋下她激動不堪的拳頭。
  接著,青峰大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揍上黃瀨涼太的右臉,咚啪一聲來人倒在地上呼疼,Elita和經紀人嚇壞了,青峰扯開唇角笑得很淡。

  「我不會走,有種,你再逃七年啊?」

  黃瀨涼太坐在沙灘上、海水濕濡他的底褲,兩人四目相接,這一刻黃瀨涼太才確認了,青峰大輝是有備而來的。
  右臉一陣痛楚,疼得他都心酸。

  ……青峰大輝,你這個傻瓜。


08.5 Elita ver.

  聽見青峰大輝四字是在三年前的夏天,風塵僕僕從美國來出差的妹妹當年還是芝加哥大學的助理教授,說來法國做時尚簡報供系上的同學做畢專的參考文獻,Elita還笑著誇她有上進心,再不久就是專科教授了吧?
  妹妹笑了笑說希望如此,話鋒一轉忽然說到隔壁外文系上的推薦轉學生,以東方人的體格而言長得挺高,籃球打得很好、練習也勤快,連校隊隊長都讚他有才能,大學尚未畢業便開始投入NBA選秀。

  「青峰大輝?」
  「是啊,前兩天去球場找系上的學生時和他稍微聊了一下,他說到來美國除了想打好籃球,同時也在找一個人。」
  Elita挑眉,笑了起來:「唷?聽起來挺浪漫的嘛。」
  「雖然沒有告訴我是誰,但他說是從中學以來就一直喜歡的人,因為某些因素斷了連絡,我在想要是哪一天能找到就好了呢?這麼好的一個男人啊,應該要幸福才對嘛。」她回應姐姐的笑容,手指在鍵盤上游移,姊妹倆斷斷續續聊了很多,不知怎麼青峰大輝的事也就擱在Elita心底一個位置。

  事隔多年在新聞報導上大肆宣揚著NBA出了一名日籍籃球手,公牛隊背後八號,羅馬拼音唸作Aomine Daiki,Elita才模模糊糊的想起妹妹那時說的日籍轉學生就是青峰大輝,芝加哥大學畢業後加入芝加哥公牛隊、還真虧他有這種打算,要不是當時公牛隊放出幾名選手否則選秀參加到一半的青峰大輝不會這麼輕易就入隊。
  也不曉得是哪來的心思,Elita沒頭沒腦的朝黃瀨的經紀人問起青峰大輝的事,經紀人雖然詫異片刻卻也沒什麼好瞞、反正是長久合作的對象了,直白的告訴他黃瀨和青峰以前同一個中學,曾是隊友關係。

  「Elita怎麼猜出來的?」
  「女人的直覺嘛,我這也算亂槍打鳥的一種。」
  Elita神秘的笑了笑,沒讓經紀人繼續問下去。

  女人的第六感有時比預言還要來得神準,精心安排黃瀨涼太上美國著名雜誌Vanity Fair的封面和跨頁內容介紹,二十四歲的大男孩想著能上Vanity Fair是身為模特兒多大的光榮、疑慮什麼的都先拋諸腦後,還盡心盡力要求她為他拍出最好的相片。
  主題是性感,讓他對著鏡頭諂媚,Elita沒能猜出他當時微蹙眉心是想到什麼、但卻是最受好評的一張。
  後來果不其然在雜誌發售後不出一個月,Elita在黃瀨的經紀公司接到一通來自美國的越洋電話,發話人的語調沉著,低頻的聲音聽在Elita耳底有種說不出口的熟稔,在他報上自己姓名之後,Elita緩緩的問了他一句:

  「你找了七年的人就是黃瀨涼太嗎?」
  「……是。」青峰的停頓透露出震驚,Elita笑得很輕。
  「我的直覺向來很準,果然就是你嘛,芝加哥大學畢業的傢伙,還記得時尚設計系的Riva助理教授嗎?」
  「記得。」
  「她是我妹妹,三年前她和我提過你。」Elita將電話夾至左耳和肩頭,翻起桌面上的Vanity Fair,嘴邊笑意未銳:「抱歉,我從來無意打聽你的事。」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Elita也僅靜靜握著話筒,等待青峰發話。

  「……黃瀨,他過得如何?」
  「這種話你自己當面問他吧,青峰大輝。」
  把雜誌放下,Elita望出辦公室一面透明落地窗,巴黎的人潮不適合念舊、巴黎的氣氛不適合談心,她念頭一轉,想起距離城外幾公里的海。

  「下個禮拜開始黃瀨會開始寫真集的拍攝,Deauville,Hotel Marie-Anne的私人沙灘,進去報上Elita這個名字就行,你一到法國就往那裡去吧。」

  丟下她的手機和旅館名,青峰大輝用原子筆在掌心裏寫字,Elita掛電話時笑意綿延,才在想時隔七年這才出現了嘛、所謂的命中注定。
  一個七年不談戀愛的男人在等什麼?

  ──等一個,找了他七年的男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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