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自創角色有,如不喜歡者請迴避。
*所有事件、人物都和現實沒有關係。


  上蒼似乎垂憐著他。
  和命中注定的人相遇,因為一個契機而牽絆。
  鴉之子感到幸運,而又迷惑。

  自己究竟為何而誕生呢?
  一個人究竟又能墮落到什麼地步?
  似愛非愛,當他緊緊擁抱住少年。

04

  在伊凡來到移民署之後的第三個月的禮拜四,睽違了幾乎一年的時間,薰子和伊凡要求,她想回日本。
  回到那個原本屬於她的地方,經過三百多個日子,她每日每夜思念的地方。
  伊凡依舊在微笑,允諾了她。
  「伊凡先生,我不是很能理解。」
  「嗯?」
  「你明明就不喜歡我,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就算是笨拙的溫柔。
  「…這個嘛,」他瞇起危險的眼睛,呈一直線「在失去所有的現在,我開始思索,一個人究竟能毫不求回報的付出給對方多少,也許有種實驗的心態,老實說我覺得很好玩。」
  像個孩子似的。薰子微嘆口氣。
  「究竟我能為一個人付出多少?我現在,正在實現這點。」
  「…伊凡先生果然不懂什麼叫幸福,你連溫柔都不理解。」
  「這對我真是至高無上的稱讚呢。」

  總是這樣,認識以來,總是露出寂寞的臉說殘忍的話。
  薰子和伊凡偶爾會聊些內心的事(但大多都是無關痛癢的小事,例如哪間的奶酪好吃),然而這卻是單方面的事。薰子想起在俄羅斯的日子時的那種恐怖,抓不住根的無力感,她會試著講出口。
  伊凡成了最好的聆聽者,因為他理解,但他從不開口說些什麼,反駁亦同。
  她也對他說在日本的日子,北海道的美麗、冬季的雪景和夏日盛開的錦簇花團,牛奶的鮮甜,她母親的事情、那個隔壁男孩的事。
  他的長相或是他的個性,他們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親吻。
  伊凡聽到這些事情時依然笑著,表情底下卻多了幾分沉思,那種微妙的空氣彷彿是在說,有點羨慕呢,不過這又關我什麼事情?我不懂的事情,有需要理解嗎?
  譬如親情、友情、愛情。伊凡是個孩子,但又不然,薰子才十七歲,在這方面上卻比伊凡老練許多。

  「走吧,回日本的機票在好久之前就準備好了。」
  「…嗯。」薰子握緊行李箱的把手,裡頭沒什麼東西,除了一些換洗衣物以外還有那件艷麗的大紅色和服以及俄羅斯娃娃。
  伊凡撫摸薰子的頭。也許有點惆悵也不一定,這塊對於自己充滿奇異感受的國土,老實說問自己要不要再來第二次?她想她會立刻回答不。
  恐怖的事情太多了,乏陳可善,黑道蔓延,四處滿是違法的囂張行徑,政府雖努力的改革卻抵不上人心的腐敗,俄羅斯人大概分為兩類,一類是想活下去的、一類是不想活下去的。
  雖然移民署和醫務人員都很親切,也不計較自己先前日子的荒唐,但是恐懼還是在那裏,發生過的事情怎麼可能遺忘。如同一瓶墨水打翻了,寫好的稿紙怎麼樣也救不回來。
  它就是在那裏鑲著嵌著不走了不動了,每當回想起來就會疼痛。

  右手臂上某條特別重的疤痕每分每秒都告訴自己,你殺人了。
  你殺了他、你被殺了,你殺人,你把他殺了,你用他的槍殺了他,你看見他太陽穴被挖了個洞,裡頭不停冒出泊泊鮮血,你聞到血腥味。
  重點是,侵犯著自己的下身還留在體內,逐漸冰冷的體溫,激情不再。你的頭髮被抓的疼痛,抬頭仰望天花板的焦距逐漸失散。你想著你就這樣死去該有多好。
  全部都叫人畏懼。

  如今要和這裡道別,她該用哪種心情哪個姿態哪種表情。
  矛盾的她心揪。所以伊凡才輕撫了她的頭。
  俄羅斯好殘忍,俄羅斯好溫柔。她忍不住在眼角閃出淚光,泫然欲泣。

  「走吧。」
  再一次,走吧。
  薰子的腳步踏在歸途回日本的路上。



  本田一口啜著同事泡的咖啡,一邊目不轉睛的盯往螢幕看。
  原本認真寫著的報告被停住,上頭的日文字跡相當工整,甚至能說是病態的整齊,本田的辦公桌雖然塞滿不少文件資料,倒是沒呈現的紊亂不堪。
  他眨了眨纖長的眼睫,仔細看著網頁上的晨間新聞。
  一個聲音打亂了他的思緒。
  「本田君,恭喜你哦。」
  「恭喜?」他回過頭去看聲音的主人,外交部的人?怎麼會過來行政部,這點讓本田不甚理解的蹙起眉頭。
  「哪,看完就知道了。」她把稍嫌厚重的文件夾遞給本田,身上濃重的香水味竄至本田的鼻腔,他忍住想打噴嚏的衝動。
  他接過資料,稍微翻了一下。是有關於北海道的少女被人口販子賣至俄羅斯的事情,前陣子有從上司那裡聽聞,就資料上寫著她已經回到日本本國,現在正在進行身分確認。
  本田大概知道了,但他還是不了解這明顯非為行政部的事要把它交到自己手上。
  「…所以說,這個到底是?」
  「上級說帶著草間薰子來的人是俄羅斯的外交官,身分有些特殊,聽說本田君和他是舊識,就外交觀點上,讓你去處理會更好,也更吃香,再說,畢竟那可是俄羅斯人吶,就是長的那麼帥我也不想接。」
  女人的口吻裡頭藏有幾分可惜的意味,本田沒特別去注意,他正思考著。我認識的俄羅斯人?而且是外交官?…是誰?
  他想起某個人,但不願去正視。
  「可是,我還有自己的工作…。」
  「這點你放心,行政部長已經答應,你手頭上的公務就交給別人處理了。」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現在他只要好好的接下這份公務,然後去處理他一點也不擅長的外交事務,其它事情不用操心。更簡潔點就是,沒有拒絕的餘地。
  本田看著手上的深藍色文件夾,嘆口氣,對著女人點頭。
  「我知道了…,啊,等等。」
  「什麼事?」
  「你剛剛為什麼要恭喜我?」應該不是恭喜我不用繼續處理這些繁雜的公事吧。
  「就女人的立場上當然要恭喜你,不過本田君不是女人,應該很難了解我的心情。」
  這句話讓本田越來越糊塗了。就女人的立場上?
  「不是我見識淺薄,真的──你知道嗎?──那位外交大官真的是我見過最俊美的俄羅斯人,又高又帥,身材也好,沒看過他以前,我還以為俄羅斯人都是胖子。」
  「…這樣啊。」怪不得你要跟我說恭喜了。幸好我不是女孩子,要不然現在恐怕不曉得被用什麼語氣給酸死了。
  女人真可怕。本田不禁默想。

  他按了按太陽穴,一想到要會面當事人就頭痛,萬一對方不會講日語呢?俄羅斯語他也不是不通,只是要溝通上多少還是有芥蒂的,畢竟他不是個俄羅斯人。
  還有,他認識的俄羅斯人?除了那個人還會有誰,他可不想到時候反被回打一拳。雖然那的確是自己的錯,畢竟那拳並不輕,拳頭打起來也會痛。
  …但是真的讓人太火大了,那雙可怕的眼睛。

  什麼叫謝謝啊。
  明明都把刀抵在頸間了還在說謝謝,讓人火大,到底有沒有思考過生命的意義是什麼。
  全部都讓人怒火中燒。

  最討厭的,就是用寂寞的臉說不合襯的話,那個表情。



  薰子正在接受移民局的身分調查。其實本來把薰子在俄羅斯有的資料和經過捏造的情報交給日本當局,和外交部人員會面後就能立刻搭飛機走人,或許是吃錯藥也不一定。
  他突然很想見那位少年,那個給了他一拳的少年。
  漫無目的的走在行政大樓,伊凡本想點菸的,礙於這裡離吸菸室太遠,他沒心力特地走過去為了抽菸,佇立在窗邊,這裡是十七樓,眺望窗外的風景,一覽無遺。東京果然是個繁華的地方,高樓大廈四處聳立,熙來攘往的車輛和人潮。仔細想想莫斯科的風光恐怕還不及東京繁忙的十倍吧。
  晌午的光從玻璃窗灑落在伊凡身上,讓人感到,非常非常溫暖。
  果然是個很棒的國家呢,伊凡微笑。

  「…是你吧?」
  一個不能說是陌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本能似的,確認對方沒有敵意,伊凡緩緩轉過身去確認對方的身分。
  是他。那個少年。
  「啊啊,真是很久沒見了呢。」
  毫無變化的五官,身高既沒抽高也沒減矮,能夠鳥瞰對方的愉悅感還在,伊凡不知不覺用身高優勢取笑了本田。
  與其說是凜然,倒不如用美麗形容更正確吧。伊凡知道自己為何這麼說。
  「…嗯,很久不見。」老實說,可以的話他不想再見。
  「我很想你哦,一直一直,想著你的那一拳呢。」
  本田嚥下口水,用力的,對方的語氣摻有幾分孩子氣的酸意,或說是大人不成熟的怒意,全包含在裡頭,本田必須抬頭才能看見那雙眼瞳。
  紫色的,應該要是非常閃耀的顏色,讓本田生氣的,大概是因為紫的沒有生氣,如同淡淡的不會發光的寶石,明明深邃。
  他不曉得該答些什麼樣的對白,道歉?請他回敬一拳?但坦白說他不覺得自己有錯。抑是什麼也不答,就像現在。
  本田選擇靜靜的凝視伊凡,不發一語。
  確實是很久不見,跟之前的他比起來纖細許多,臉龐隨著骨架變的挺立,他已經理解為何那位女子會這麼形容他,以男人的立場,肯定只能用忌妒來立足。
  整個長廊彷彿沒了聲音,連窗外的喧囂也聽不見,伊凡移開倚著欄杆的手,靜靜的、輕輕的、緩緩的,動作柔的不可思議,當他的左手掌來到本田的右臉頰。
  當手掌成了拳狀,一切溫柔都不成立。

  …肯定很痛。

  本田做足心理準備,從一見面就開始想,被打的時候會有多痛,他閉上眼簾,開始猜測右臉頰會有多大的瘀青。
  伊凡感到興味,他手肘向後伸高,全身的力氣都在拳上。所謂一報還一報,在之前的他是必須也是絕對的,別人碰了一下就會加倍的還回去,孩子總是這樣,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對於現在的伊凡呢?這點讓自己開始遲疑,他想起口袋裡頭那包還沒抽完的Seven Star。
  手背距離臉頰只有兩公分的距離,本田微顫了一下,風的力道打在他的臉上,但拳頭並未如想像般落下,他用力瞇著眼睛。
  「真是漂亮。」
  在距離一公分時手掌被攤開,伊凡輕輕撫摸本田的臉龐,鬢角、耳垂、臉頰、眼睛、細長的眉毛,帶點顫抖的白皙肌膚。
  本田睜開眼睛,茶色的焦距都在對方身上,伊凡半曲著膝,與他平視,寶石色的瞳孔裡倒映著自己的臉,他嚇了一跳。
  並非因為對方的舉動而詫異,本田自己在驚訝後也疑惑起來,那雙映著自己的雙瞳為什麼突然之間變的溫柔起來。如快泌出水似的。
  「你真的是,非常非常美麗呢。」
  「…?」
  被一個男人稱讚美麗,本田除了五味雜陳外實在找不著別的詞彙形容自己的心情。

  「伊凡先生?」
  少女的聲音,從他們倆身後一點預警也沒有的響起。
  或許是太專注於對方的神情也不一定,伊凡的手離開本田的臉頰是少女發聲後三十秒的事情。
  「薰子,做完身分核對了?」
  被喚做薰子的女孩點點頭,她歪著頭想看清被伊凡掩住的身影。
  本田這時候才意識到伊凡從頭到尾都用著字正腔圓的日語在和他對談,一切理所當然的讓他忘記要懷疑。
  「你就是草間薰子?」
  連續三個疑問句,由三個不同的人問出。本田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被埋沒在伊凡身下,他連忙往外站了幾步,抬眼時他詫異的發出聲音。
  該說他們詫異的發出聲音。

  「不說都沒發現呢,真的很像哦。」
  講出話來的第一個人卻是伊凡。
  髮型一樣、五官神似,怪不得薰子的身分核對會做這麼久,應該有不少人把她跟本田認錯,或當成有血緣關係的人。

  「你,就是那個美麗…」薰子欲言又止的表情讓本田疑惑了。
  「薰子,噓,這是秘密哦。」伊凡用食指比出了「噓」的意思,笑著對薰子說,她詭異的望了本田一眼,緩緩的點頭。
  這下子本田完全不能理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薰子的事也好、伊凡的事也好、自己為何來到這裡也好,全部都變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若要說是策畫,他更相信另一個討厭的說法,命中注定。



  「我僅代表本國向俄羅斯獻上最高敬意,謝謝你們。」
  本田正經危坐的坐在沙發上,朝伊凡四十五度鞠躬。該做的禮儀仍是得做,對方看起來再怎麼不像也還是個外交官。
  「不會、不會,應該的。」
  伊凡態度輕鬆的回覆,依照國際儀態對本田輕輕的點頭。氣氛嚴肅的讓薰子頷首,氛圍變的微妙,她不敢輕舉妄動,什麼話也不敢說。
  桌子上擺著日本傳統的和風甜糕,本田遞了一個給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跟身旁大啖起甜點的外交官形成對比。
  「我能請問你們會怎麼處理薰子的事嗎?」
  「我們會依照一般程序送薰子回北海道,等向北海道地方政府知會一聲草間小姐就能再當個日本公民。」
  伊凡滿意的點點頭,微笑起來「菊君還真是很冷靜呢。」
  本田訥悶的看他一眼。
  在想開口解除疑問時嘹亮的電話聲打亂了本田的動作,他對兩人做出抱歉的姿勢,起身抽出西裝口袋的手機,按下通話鍵。

  「喂,請問是?」
  「本田君,有件壞消息要通知你。」
  「…什麼事?」
  「我們查出草間薰子的地址,也請北海道市政府幫我們查找確認位置,他們說…」
  本田覺得自己的耳膜彷彿要壞掉了。
  那句話,那個聲音,在他的耳畔不斷不斷重覆。
  「草間薰子的母親已經被同一個人蛇集團給殺害,現在草間家那間農莊已成了市府的公用地,草間薰子沒有家可回了。」
  沒有家可回了,這對一個十七歲少女何其慘忍。
  本田已經沒有注意在電話上,他轉頭看向薰子,雖然蒼白的臉色有些憔悴,但吃著甜糕的愉悅表情顯示出她只是個女孩子,才只有十七歲。
  手臂上若隱若現的傷疤清楚的告訴本田她有過段不好受的日子,離開家鄉已經一年,現在全部物是人非。
  本田已經想像到薰子哭泣的悲傷神情。他掛上電話,神情凝重。

  緘默的氣氛讓伊凡感覺到不對勁。
  「發生了什麼事嗎?」
  本田蹙緊眉頭,沉重的神情一覽無遺。薰子停止叉起甜糕的手,正坐在沙發上,跟著伊凡一同注視著他。
  「那個…草間小姐,你在聽我說之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可以嗎?」
  「請說。」
  「萬一,我只是說萬一,你回不了家,怎麼辦?」
  這個問題讓薰子失了笑,她皺起眉,沉默讓人發慌,幾乎是立刻、馬上,她回答。
  「那麼,我就非死不可。」
  回答的太快太猛烈,本田驚愕的睜大雙眼,這下子欲言又止的人是他。

  「菊君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那麼現在該怎麼做呢?」伊凡看見本田為難的神情時證實自己的壞預感,他知道本田不想把話說的太明,大概他沒想到的是,薰子居然會這麼回答。
  一般女孩子應該會回答不行、不可以、我怎麼可能沒有家,諸如此類的反應。伊凡微笑,薰子經由一年的洗禮,心靈上不知不覺成為一個俄羅斯人。
  「因為草間小姐還未成年,所以只能送到寄養家庭或請社會局緊急安置。」
  「那是在監護人雙亡的情況下吧?」
  本田瞄了一眼薰子,困難的點頭。

  「…那個,伊凡先生,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當父母親雙亡,你又還沒成年,就只能乖乖的接受政府的安排走哦。」彷彿想刺激她般的伊凡語氣加輕,輕挑的口吻讓本田更加不安,他走近薰子,盡可能的安撫她。
  「在開玩笑嗎?」
  「不是哦,菊君想說的,就是你的媽媽已經不在世界上了。」
  「伊凡!」本田朝伊凡大喊,眉宇間流露出憤怒,茶褐色的瞳孔塞滿不知名的怒意,它的名字大概是,同情?
  「喂,我說啊,少說笑了。」
  「伊凡先生和本田先生,你們開的玩笑真的是有夠噁心的,拜託快認真一點好嗎?這好歹是公事吧,能公事公辦嗎?」
  「…草間小姐…我們,真的不是在開你玩笑…。」說話是一件這麼困難的事情嗎?本田突然覺得自己喉嚨乾啞,要說句話竟變得如此艱難。

  「我都說少開玩笑了!」
  薰子把放在桌上的甜糕通通摔掉,合金鐵製的桌子被硬是移位好幾公分。
  「我媽媽在哪裡?淳在哪裡?把他們還給我,不要說謊!我最討厭人家說謊了!」
  本田垂下眼簾,梗在喉頭的話說不出口。
  「還給我!還給我!這裡明明不是日本吧,是的話媽媽就在,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王八蛋!」
  「你騙我,你知道騙人會被刮舌頭嗎,你知道嗎?」
  薰子沒有理智可言的大吼大叫,她緊緊抓住本田的頸子,彷彿溺水的人抓到一隻漂流木,緊抓著不放,對著本田大喊。
  在伊凡眼中有如兩個一模一樣的影子在打架,雖然不是感到有趣的時候,他還是不免的在眼底添增幾分笑意。
  本田幾乎喘不過氣,要說句話也很難。他只要把對方奮力揮開就行,但他沒有,除了沉浸在悲傷的無可言喻卻又哭不出來的眼神裡,本田做不出任何反應。
  他從沒看過這種眼神,比起停止呼吸還要更為深層的,告訴了他:我只有這些了啊。我只有這些,沒有其它了啊。我只剩下這些了。我只有你了。為什麼把它們通通偷走?

  「你是笨蛋嗎?」

  在意識到聲音的主人是誰時,薰子已經鬆開手。本田不斷的咳嗽藉此用力呼吸。
  薰子還處在崩潰狀態,怕是說什麼也聽不進去。伊凡用力抓著薰子的手,表情上毫無變化,絲絲笑意在他嘴旁,一切彷彿慣性。
  「你明白了吧,這種在一瞬間墮落的感覺?還會覺得幸福嗎?」
  薰子抬眼瞪他,如陌生人,這個眼神伊凡老早就看過,無論是在遇見薰子之前或之後,司空見慣的憤恨眼神。

  「…薰子。」
  一片靜默,只剩紊亂的呼吸聲,三個人的。
  「我們,去找淳,我們陪你一起去。」
  我們,三個人。

  就在本田還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有件足以改變他一生的事開始發生。
  他從沒想過有個誰會來徹底打亂他的所有,人生、思想、價值觀,全部。


to be continued...
(到了第四回本田終於出場了XDDDDDDDDDDDDDDDD←)
(是說快要沒更新東西了真是讓人害怕.....(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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